第四二四章
侯家祠堂内外一片混乱,到处都是绝望奔走的身影,随处可闻斥责与谩骂声,地上满是遗弃的纸屑。
第九师师长姜骥程眼见情况不对,又听到后方传来激烈的交火声,五分钟前终于下达了全线撤退命令,此时警卫团的二营已经被派往西面的小桥,企图援助受袭的一〇九团,并牢牢控制住桥梁,力保这条全师唯一的退路不失。
在距离小桥五百余米处,紧赶慢赶的警卫团二营四百五十名官兵突然遇到袭击,骑马冲在最前面的营长、营副来不及哼一声便栽倒马下,紧接着两侧小树林里射出密密麻麻的机枪弹雨,失去指挥的数百官兵惊骇之下再也没有了前进的胆气,扔下数十具尸体没命地转身逃命,可惜没等他们逃到侯家祠堂,一片片密集的炮弹越过他们头顶的天空,落在了祠堂周围,其中一发炮弹正好将古朴雅致的院门彩绘牌楼轰然掀翻,沉重的石质横梁如旋转的风车飞向祠堂,将门口站岗的一名哨兵的脑袋撞碎,被炮弹炸起的残枝断木尘土碎砖到处激射,整个院子和左右山坡浓烟滚滚,满目狼藉。
祠堂中整装待发的姜骥程等十余名将校魂飞魄散,夺门而出,这时又一轮炮弹呼啸而至,跑到院子中的姜骥程和紧拥着他的四名侍卫来不及卧倒,就在一阵红光爆发之后,齐齐飞上天空,吓得后面动作稍慢的参谋长一个踉跄摔倒在大门门槛上,望着硝烟中满天飞舞的残肢断臂疯狂嘶叫,浑身发软。
侯家祠堂方圆百米之内火光四起,硝烟笼罩,十数棵参天大树被拦腰炸断,残缺不全的狰狞尸体随处可见,遍地哀嚎中,又一轮炮弹飞来,高大的祠堂和后院的厢房终于难逃一劫,横梁砖木漫天飞舞,一面面墙壁轰然倒塌,剧烈爆炸引发的熊熊火光夹杂着浓烟升腾而起,十里外清晰可见。
两百余人的皖军第九师师部,就在原本属于自己的强大炮火洗礼下灰飞烟灭,连一具完整的尸体也没有留下。
分散拱卫在祠堂外围的四百余名警卫团官兵不断遭遇冷枪冷炮,死伤极为惨重,祠堂被炸之后,余者四处奔逃,可东面是炮声隆隆的主战场,西面是已被革命军严密控制的小桥,北面是四十余米宽的河流,南面又被身穿安毅师特有军装的数千官兵牢牢封锁,数百残兵败将大部分逃进了后村冲向河边,百余名涉水北逃的官兵刚游到半中,就成了对岸安毅师特种大队弟兄的活靶子,一阵“噼噼啪啪”的枪声过后,河面上除了不断冒出的血水和一具具逐渐下沉的尸体之外,再没有一个活人。
警卫团残部见势不妙,又不愿躲在三面合围的村子里坐以待毙,只能咬咬牙硬着头皮冲向东面的主战场,那里是主力部队所在,虽然眼下情况也不好,但人多胆气就壮些,要死也是大家死在一起。
三百余残兵败将一路冲过火光熊熊、面目全非的祠堂,连多看一眼的勇气也没有,埋头冲上了大马路。
这时,独立师一团和后勤各部近三千弟兄已经将包围圈缺口关上了,正在高速穿插进入阵地的模范营旗帜格外显眼,三百余乱糟糟的残兵远远看到飘舞的旗帜,吓得连忙停下脚步转身就向后跑,连交战的勇气都没有。
可是,没等这些乱哄哄亡命奔逃的倒霉蛋想出个突围方向,北面就响起了密集的机枪声,转眼间惊慌失措的三百余人被击倒一片。
东面模范营弟兄听到枪声响起,大吃一惊,二十七岁的桐柏籍营长刘琦亲率麾下一连赶了过来,一阵激烈的交火之后,残兵们又扔下百余具尸体疯狂向西逃窜。
刘琦刚要下令追击,看到北面百米外草丛一阵晃动,吓得连忙带人隐藏躲避,这时“飞狐旗”斜斜地伸了出来,刘琦见状摇头一笑,蹿出路边大树后面,率领弟兄们爬起来返回东面主战场。
特种大队分队长安晋命令收起旗帜,率领麾下三十六名弟兄来到敌军尸体旁。
“当初你们是怎么对待我们独立师伤兵弟兄的?想不到你们也有今天吧!”安晋双目喷火,冷酷一笑,下令逐一刺死仍在婉转呻吟不停挣扎的敌军,检查一番没有活口之后,这才命令弟兄们离开公路分散开来,呈散兵搜索队形缓缓向西压迫。
安晋清楚地知道,这股残存的敌人在桥头强大机枪火力的阻击下已无路可走,往哪儿逃都只有死路一条,只要肃清桥东之残敌,他就能率领麾下弟兄赶赴主战场参战。刚才他隔河击毙敌军炮团少将团长还觉得不过瘾,还想击毙几个军衔更高的大官心里才舒服,他哪儿知道敌人军衔最高的两个中将、五个少将,此时都已经横尸于烈火熊熊的祠堂区域,在十几轮炮火的反复肆虐下连个全尸都没有剩下。
中午一点四十分,丰县城西北二点八公里,路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