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帐篷外面阴风阵阵,沿路随处可见还没来的及掩埋的尸体,锯齿声、挖掘声、哭声振聋发聩,像电钻似的往脑袋里钻,让人神经刺痛。
隔着一道帐篷,她听到小桃的声音又起:“商总您到这边躺着,我马上给您缝合上药。”
廖伟在劝:“钢筋划得有点深,商总,您还是搭直升机回羊城医治吧……”
南栀无法控制地呼吸一滞,拔腿冲过去,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心慌。
脚下不小心碰到桌腿,身子狠狠打晃了一下,她什么也顾不及,咬了咬牙踉跄几步奔过去,目光焦急地寻找商辰禹的身影。
外人看见的商辰禹永远光鲜亮丽,锦罗玉衣,矜贵风雅。
但南栀见过他很多次狼狈的模样:为了给她买抗过敏药冲进暴雨里被淋成了落汤鸡;在双捷镇,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趟进涛涛洪水里,破窗救她,浑身淤泥,头发顶着枯树枝……
又或者像现在,他身上那件沾满尘土的迷彩服全是斑斑点点的血渍,一头短发脏兮兮地贴在苍白的脸上,背部被割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发电的照明灯灯光惨白,给他整个人镀了一层破碎的凄美感。
“商辰禹……”南栀喉咙滚烫,却说不出话。
这几天不知目睹过多少生命的流逝,看见他伤势的刹那,南栀悬着的心总算稍微落了一点回去。
虽然伤口很深,但不致命。
被叫的男人偏头看过来,狭长的桃花眸沉沉如山岚雾霭,疲惫,但一如既往,不见半分狼狈。
“南医生来了,那商总就交给你了,有需要随时叫我们。”
众人识趣地退了出去。
在南栀埋头做手术的这十几个小时里,帐篷又搭建了几十个,病床增加了,药品增加了,各地的医疗支援队陆陆续续往这里赶。
直升机一趟又一趟地接重伤员往外送,忙不过来了,商辰禹果断动用了一批大型无人机。
像他这般身价的人,可以出钱,可以出力,没有几个会以身犯险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