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极了,一轮新月在云中来回穿行,淡淡的月光透过一棵玉松扶疏地洒满了窗台,也照到了云霖俊美的面庞。
云霖半个身子侧倚在靠近窗台的墙壁上,整张脸上写满了无数复杂的表情,他只能苦笑一声,因为明天他就要走了。他搞不清楚,为什么为这事苦等了八年,而当它要实现之时,内心却有点舍不得?
没错,就是舍不得,舍不得从小陪在他身边的父亲,舍不得这两座幽静的别院,甚至也舍不得每天提心吊胆的生活,云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开始怀念小时候,怀念某个黄昏,自己安静地趴在父亲的怀里,感受到的那股温柔如丝的暖意
又是一个孤独的夜晚啊,云霖揉了揉额头,叹了一口气,看来今天,是睡不着了。他望着窗外那玉松以及扶疏间的新月,久久挪不开视线。
第二天,一宿没睡的云霖还是一早下了床,换好衣服,又打点了一下行装,将描金黄杨硬木长弓、箭筒以及朴刀放在了黑马上,然后又检查了一遍门窗,在取了一坛子美酒之后,他关上了别院的大门,牵着黑马来到了云封所住的别院。
门前的碎木屑和破瓦片没人打扫,依然是昨日那番场景,云霖站在门前,透过门框凝视着主屋的窗户,久久没有离眼,最后,他将那坛子酒放在了门前,才跨上马背,向远方驰骋而去。
三天后的清晨,云霖骑马来到了一处森林,晨雾中景色尚不分明,唯可见近处枝叶上的露珠泫然欲滴,稍远处便只剩的朦胧剪影,混混沌沌交织在一起,抬首望见的穹天也似是被罩上了一层轻纱,整个森林里树木繁茂,高可遮阴,一颗颗难得一见的紫辰古树耸立其中,有着不少动物和低阶灵兽在深林中游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那紫辰古树本身的清香。
只可惜云霖还不是修士,不然他定能感觉到这片森林中天地浑元力之庞大与纯粹。
下了马,云霖蹲在一条小溪的旁边,看着清澈的溪水倒映出他那略显疲倦的清秀面庞,勉强地笑了笑,手指落下,轻触水面,便泛起阵阵涟漪,他望着溪水中浮动支离了的脸,双手捧着舀了点溪水送到口中解渴。
稍作休息之后,云霖再度上马,向前方轮廓模糊的城池出发,到了这儿,也便出了燕州乃至是北境的边界,东境英州叶城。
城门口正在赶路的行人寥寥无几,看来最近这几天这叶城倒是安宁。云霖一边想着,一边牵着黑马走到了例行检查的军士面前,过城门必须下马,这点常识他还是知道的。
“姓名?从哪儿来?干什么的?是不是修士?”
那军士坐在一个小木扎上,一柄长枪靠着大开的城门放在了一边,面前是一张用来记录誊写的实木桌子,看那桌子上掉落不齐的红油漆,应该是有些年头了。
“云霖,从北境燕州来,十六岁,随便逛逛见见世面,不是修士,就一普通人。”
云霖淡淡地回答,因为是要进城,所以也没必要将真实情况说出来,稍稍隐藏了那么一下。不过见世面这说法还是用在云霖身上差不多的,毕竟除了燕州,他哪儿也没去过。不过要是说世面嘛这暗地里的肮脏黑斗他倒是不少见过。
“哦。嗯?你那马背上怎么还带着武器?”
军士扫了云霖一眼,然后将目光转向其身后那匹打着响鼻旁若无人的黑马上,十六岁的少年竟带着不少武器,这也确实令人感到惊讶。
“嘿嘿,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带出来玩玩,主要就是防身用的。军爷放宽心嘛。”云霖笑了笑,掩盖住眼睛深处的冷厉,然后拍了拍黑马的马背,示意它安静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