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对无言，一时都有些尴尬。
幸好他们都还记得自己正在书店的收银台旁边，他们同时默契地走出了队伍。站定以后，利亚看着眼前高高大大的青年，看着对方毫无易容的五官，忍不住说：
“我觉得你本来的样子帅多了，真的。”
这句话像是正中了谜语的答案一样，化解了他们之间诡异的气氛。杰森也被不少胆子大的姑娘搭讪过，但是眼前这个女孩却是第一个在短时间内就认识到他双重身份的普通人。
她说话的态度如此自然，仿佛在酒吧聊天的记忆就在昨天。
杰森在脑海里翻出了那次两人的着装，先不说他自己在脸上的易容手法……好吧，他想起了眼前这个女孩为了融入酒吧的人群和气氛而涂得夸张的眼线和快要戳到别人脸上的眼睫毛，突然理解了对方的立场……
但是，不得不说，这种两个人互相知道并参与了对方共同的黑历史的感觉，却让彼此都松了一口气。
气氛松弛下来，刚才的尴尬像太阳下的雪一样融化了。杰森找了找自己所剩无几的约会的经验，眼神落到了利亚手上拿着的书上：
“你喜欢卡夫卡？”
在杰森正在想办法找话题的时候，利亚其实也绞尽脑汁地继续这场聊天。不得不说，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就没什么机会交到真正聊得来的朋友：先不提她对自己在这里读大学的生活毫无记忆，手机里能发消息约出来一起玩的人本就寥寥无几。日常训练已经足够满足她的运动量，通过发展运动类兴趣爱好来线下交友也不可行。
实际上，如果不是为了打探消息，利亚并不愿意待在酒吧这种吵闹的场所。她更钟情于在咖啡馆找个人少的角落安静地读一会书，或者干脆找个书吧泡一整天。尽管她并不在乎自己会被认为是本地文化中的书呆子，但是没有一起交流读书感想的人还是让利亚感到寂寞。
所以，她对眼前这双蓝绿色的眼睛印象分外深刻。
听到杰森的问题，利亚从自己的思绪里飞快抽身，她想看着ROJO的眼睛说话，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认真地回应：“嗯……我其实对文学没有特别的喜好，只是最近被这种怪异而荒诞的故事所吸引了。以前的时候我看不下去这些书，因为很难不让我去联想到现实。”
“可能我就是不适合读想象力太过丰富的小说吧？”利亚自嘲地笑了笑，在谈到自己感兴趣的领域的时候，利亚的情绪反而平静下来，她的注意力重心渐渐从对方的反应转移到她想要说出来的话中。不知不觉，她的眼神回落在了杰森的身上，在叙述的时候正正凝视着他的双眼。
她想到了自己近两个月以来的遭遇，下意识地对杰森吐露了自己的真心话：“但是，我最近才意识到，生活也许比小说家能写出来最荒诞的故事还要曲折离奇一百倍。”
“我猜，也许是因为你还没有适应哥谭的生活？”杰森开玩笑式地附和道，他看着灯光下的女孩，心里那种想要和对方真正认识的冲动愈演愈烈。
利亚今天扎了个马尾，洁白的额头上的小碎发被暖气口的风吹动着。她的五官是东方女孩特有的秀美，书店内暖色调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配着她沉静的神态和专注地看向他的眼神，竟然使这一刻的画面有种电影般的质感。
杰森竟然看地有些出神。如果他是摄影师，他一定会愿意让胶卷保留这美好的瞬间。但是正因为两人认识的时机和地点都太过微妙，这一切真的是巧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