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致紧蹙着双眉:“孩儿十分理解父亲的苦心!求父亲不要急着追问结果,孩儿需要时间,慎重地思考!”
元栋宽容地点着头:“致儿,为父知道你生性善良!但是,你必须对自己的行为,有个正确的认识。你就算夺得了天下,也不违背道义,凤仪公主对你,只会存有感激之心!你先回去照顾蓝儿吧,顺便仔细想清楚,为父一时,也不能给你过多的压力!致儿,下次把蓝儿带过来,为父想念她了,为父对你俩的亏欠,也到了该弥补的时候了。你无须对为父有防备之心,天下的父母,没有一个会害自己的孩子!”
拓跋致辞别了元栋,他心事重重地出了万福客栈,骑马绕过叱云跃轩的营地,往河对面的吉斯汗境内走去。
一路上,拓跋致忧心忡忡,元栋的出现,牵扯出了蛛网般复杂的关系。拓跋致的心里,对慕容芷凝充满了愧疚,他万万没想到,那场改变慕容芷凝命运的叛乱,始作俑者,竟然是他最敬重的父亲。
拓跋致接连叹着气,他惊恐地发现,陪伴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父亲,竟显得如此的陌生,让他感到深深的畏惧。他既无法接受自己元家嫡长子的新身份,也不敢揣摩父亲真正的心思。拓跋致的心里,万分的迷茫,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该何去何从?想到商夏正经历的变故;想到慕容芷凝娇弱多病的身躯,他不由得焚心似火。
拓跋致跟随在两名侍卫身后,回了吉斯汗大营,他心事重重地骑着马,朝慕容芷凝的营帐走去。
拓跋蓝焦急地从营帐里跑了出来:“大哥,不好了,公主失踪了!贺兰将军正发疯一般的四处找寻她……”
拓跋致的心,仿佛跌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中:“公主是怎么不见的?哥哥不过离开了两个时辰,你们怎么就看不住她了?”
拓跋蓝焦急地抹着泪:“就在半个时辰前,公主说帐里闷得慌,想出去透透气,贺兰将军见她情绪没有异常,就带她骑马去了。没想到,公主预先对贺兰将军的马匹下了药,趁贺兰将军的马匹疲软乏力,骑马逃远了。哥,你说公主她会去哪里?她会不会跑去河对面,找那个负心的男人去了?”
拓跋致又跨上了马背:“公主和贺兰将军,往哪个方向去了?”
拓跋蓝指了指营地东面的一片密林,没等她说话,拓跋致已快马加鞭,一溜烟地消失在远处的小道上。
慕容芷凝在半山腰的一处地缝前下了马,那是一道地震时留下的狭长深坑。慕容芷凝探头朝崖底望去,那道裂缝深不见底,仿佛一只远古的巨兽,正裂开血盆大口,等着她纵身跳进嘴里。慕容芷凝满意地点头轻笑,这里将是她最好的归宿。
慕容芷凝站在崖边,山风席卷而来,吹动了她的衣袂,让她看上去飘飘欲仙。往事一幕幕浮现,慕容芷凝对自己的人生,最后做了一个总结。她悲哀地意识到,即便是临死前,她的脑海里,依然被叱云跃轩占得满满的。叱云跃轩温柔多情、冷酷凶残的样子,交替在她眼前闪过,慕容芷凝脸上挂着凄楚的笑意,眼角掉下了一颗珠
泪。
慕容芷凝紧闭着双眼,张开了双臂,往前走了一步,脚底的石头,朝崖缝里滚落,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正在这时,她忽然听到身后的山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贺兰铭烨正骑着马,一阵风般向她冲过来。
贺兰铭烨在不远处翻身下马,他暴吼道:“慕容芷凝,你只要敢往下跳,今天,这里就是我俩殉情的地方。我贺兰铭烨说话算数,我一定会义无反顾地跟着你往下跳的!”
慕容芷凝停下了脚步,她轻身对着贺兰铭烨:“贺兰将军,多谢你这段时间,对我无微不至的照料!你的恩情,我无以为报!对于一个心死了的人来说,毁灭才是一种最好的解脱!贺兰将军,请原谅我的自私,我不想活在别人怜悯的目光里!请将军放我一马,就当作是最后的怜悯!请你回去告诉所有人,说有人看到我去了远处!谢谢你在我最落魄的时候,还对我礼遇有加!”
贺兰铭烨毅然决然地朝慕容芷凝走去,他的心,如刀绞般疼:“慕容芷凝,你的懦弱,让我十分失望!但是,我不会放你一马的,我只有和你死在一起,下辈子,才有资格继续和你纠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