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铭只觉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条件反射地想要抽剑。然而身躯仿佛有千钧重,连抬抬手指都成了奢望,只能亲眼看着堕仙的术法贯穿了雒洵的身体。
霎时仿佛有重锤敲在胸前,凌霜铭眼前骤然一黑,天地仿佛俱在旋转:“阿洵!”
不待这阵眩晕过去,他只觉自己被什么人拦腰抱起。
堕仙满含戏谑的嘲讽近在耳畔:“原来只是个外强中干的毛头小子,仙尊看重的徒弟怎么都是草包啊?”
按照凌霜铭的性情,早该拔剑与堕仙拼个两败俱伤。可他此刻却根本提不起斗志,用空洞双眸看了看倒伏在血泊中的青年,淡漠地说:“你也是个孬种,现在无人阻挠,为何不敢留在此地继续?”
“闹出这么大动静,莫非仙尊想让整个云华门都目睹你现在的模样?”堕仙伸出黑袍下枯瘦的手,拈起凌霜铭衣襟一角,看到后者轻微地瑟缩一下后,满意地笑道,“本尊倒是十分期待那群凡人的反应,可是眼下有个地方,仙尊必须去。”
凌霜铭冷哼一声,其实不必卖关子,他多少能猜出对方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但眼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突然不想去理会了。雒洵已是凶多吉少,那么他也必将重蹈前世的结局,早死晚死其实都无甚区别。
看凌霜铭出奇地没有呛回来,堕仙也没了继续挑逗的兴致。就在灵体飘飘忽忽地升起,即将飞出洞府的这方芥子空间时,却似撞上了一堵透明的墙。
尝试了几次仍旧没有冲破这道看不见的屏障,堕仙怒不可遏地瞪向凌霜铭:“你动了什么手脚!”
凌霜铭被他晃得一阵咳呛,待气息理顺后,抬眸回以冷笑:“若我还有余力暗算,你现在焉有命在?”
看到对方果然气结,凌霜铭却没有丝毫快意。只恨自己太不中用,就连为徒弟手刃仇家都无法做到,况且即便这位出手的修士能将堕仙斩杀,雒洵也不可能复活了。倒不如再爆一次神魂,也好过让那位陌生的道友冒着生命风险来赌胜算。
如此想着,那对淡漠的双眸渐渐泛上决绝之色。
堕仙与他交手数次,自是再熟悉不过这样的眼神,当下扼住他的双手,防止他再度施术。隐在黑雾中的一对凶目寒光骇人,发出低哑的嘶吼,“仙尊就这么想死?既是如此,我便成全你!”
说罢他尖利的指甲直刺凌霜铭的眉心,看其架势,竟是要将后者的神魂硬生生从体内剥离。
最后的希望也将落空,凌霜铭苦笑一声,认命地闭上眼。
上一世被天雷殛顶,魂飞魄散而亡。这一世虽没有按照预言描述,受到魂钉酷刑,却是被宿敌趁虚而入,抽离元神以至致身陨吗……
这样窝囊的死法,任谁遇上都得问问天道,自己前几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要被如此戏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