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克-诺维斯基…”老杨轻轻地、像把这辆“德国战车”的名字嚼碎了再细细咀嚼似的念了一遍,随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怎么了?”
“没什么,挺好的。”
“不,你有什么想说出来的。不妨就直接说吧。”以自己对老杨多年的了解,杨一鸣敏锐地察觉到父亲隐藏的话。
“只不过…”老杨抬起头望向镜子中的自己,又透过镜子望身边的杨一鸣。“只不过诺维斯基那一套确实好,但他能完成还是因为他有7尺的身高,他可以在没有对抗的情况下就出手…”
“但我不行?!”
“并不是你不行,只是诺维斯基毕竟是个个例。大多数的投篮还是会在对抗后发生,所以我一直让你提升身体素质和对抗能力,你才有机会在na立足…”
“这些都是老一套了吧。”老杨的话被骤然打断了。
“并不是老一套,你看那些na成名的球星,谁不是…”
“那么多人里面,你只想提起j博士吧。”老杨的话被第二次打断后,整个有三米多高的化妆室里,突然陷入了死寂,明晃晃的灯光灼得人眼睛刺痛。
杨一鸣不忍想起重庆七月江面上毒辣的太阳。晒得人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也有可能眼皮是被断线的汗水压住了吧,顺着他的睫毛滴在滚烫的甲板上,瞬间化作无影无迹的水气。杨一鸣双手背在身后,驮着上百斤的铁锚,一步一跃地在甲板上做蛙跳训练。夏天到了长江的丰水期,江水流速快,通过狭窄的河道时小游船左右晃得厉害,杨一鸣不仅要克服铁锚的重力和傲人的高温,还要在跳跃前进时在甲板上保持平衡。当时他才10岁出头,老杨提到的身体素质里的弹跳、对抗力、平衡性可能最初都来自这项训练,但杨一鸣依旧不觉得感激…
甚至有些怨恨。
与其说老杨是一名篮球启蒙教练,他更像一名停留在七十年代体校的残酷暴君。
最粗糙的训练工具,最困难的训练项目。
有时候杨一鸣甚至不确定对方让自己做这些训练的真正目的。“未来你就会懂的。”老杨说的未来是现在吗?但自始至终杨一鸣都认为如果真的要打好篮球,不是应该花更多时间和篮球为伍吗?就像他在夏天想去做而被老杨反对的投篮特训,还有他无数次自己偷摸着在船上的小房间里练习运球被老杨发现,揪着回到甲板上完成那枯燥又残酷的身体素质训练。
手倒立上下山城家门口的台阶。
倒挂二层甲板的扶栏外仰卧起坐。
双手平举拎着百斤的货物上船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