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黎幽绽接受了申一泽的聘请并搬进申家以后,她似乎就没怎么见过他了。
这倒不是因为她不想跟申一泽打交道而有意避开他,或是申一泽自己不愿意跟她接触,而是她发现——他好像真的太忙了,忙到她基本都看不到他有个正常下班的时候。
往往他回来的时间,她和申一鸣不但早就吃完了晚饭,申一鸣连学校布置的作业都差不多做完了。而申一泽似乎也习惯了他的这种生活作息,他一般并不太干涉自己的弟弟每天都在干什么,最多只是问问他今天一天都吃了什么,学校里又教了些什么……除此之外,他好像就跟自己的弟弟没有其他多余的交流了。
对于他的这种“放任自流”的教育态度,刚开始黎幽绽是并不想多加置喙的,毕竟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教育方式。既然有那种动不动就挥舞着严管大棒的斯巴达式的父母,那么当然就会有管教宽松以放养为主的家庭。但是,直到今天看到申一鸣带着那一群连十岁都不到,欺负人起来却丝毫不输一个成年人的小屁孩拿着石头狠狠砸向她,而且申一鸣的脸上完全没有一点心虚和悔改态度的那一刻时,她就意识到一件事——
也许她真的该找申一泽好好谈谈了。
幸好今晚他并未让她等得太久,当她吃完了申家佣人做的晚餐,又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吃完了饭就躲进自己房间,连多看她一眼都没有的申一鸣再也没有出现的时候,申一泽终于从外面回来了。
依然是那副西装革履公事缠身的模样。
“申先生,你回来了?”她从客厅的沙发上站了起来,表情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开口问了一句:“我有些事想跟你谈谈,不知道你方便吗?”
申一泽正卸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让佣人去挂起来,他似乎并没有料到她会等在这里,不禁愣怔了一下。
“你……”他刚想开口,却立刻眼尖地发现到,今天的这位安老师似乎跟以往有些不同。是哪里不同呢?他下意识地观察,然后很快地,他注意到在那张一向笑语晏晏的白皙脸庞上,有好几道他过去从未看见过的小小擦痕,尤其是额头那一块,明显带着被某种东西打到的红肿淤青。这肯定不是以前造成的,因为直到昨天晚上他都没有看到她脸上有这样的伤痕。“你受伤了?”他本能地脱口问道。
她扯起唇角笑了笑,不过那股微笑衬着那一道道伤口看起来实在有些刺目。
“是的,我受伤了,而这些伤都是拜你的弟弟申一鸣所赐。”她也不想跟他浪费时间绕弯子,直接就告诉了他这些伤口都是怎么来的。
“……”申一泽一滞,大概有好几秒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向来调皮不服管教,但是他过去的那几个家庭教师却并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待遇”。
“你是不是心里还在想,”她面露嘲讽地瞄着他,语气听起来有一丝戏谑,“你的那个弟弟虽然调皮骄纵,但也最多像那些不懂事的熊孩子一样,欺负欺负同龄人,耍耍当大佬的威风?他们肯定是不敢做出太越界的事的,更不可能做出打老师这样大逆不道的行为?”
什么样的学生才会打老师?毫无疑问,那些性情暴虐的而且基本要被送去教改所的不良分子,他们早已不是单纯的学生,而是早就染上了社会不良习气的“坏孩子”。
很抱歉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这样的学生,但是她并不想用那种刻薄的词语去描述或者定义他们。
她以前是见过这样的学生的,而且无一例外的,这些学生不但没有一个能顺利完成学业,而且有的还加入了□□,让所有的正常人都避之唯恐不及。
也许每个时代每个地方都会有这种人的存在,毕竟世界不可能都是好人或者好学生,但既然她都成为了别人的家教,还让人家也一步步滑向这样的道路,那她当这个家教的意义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