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都,京兆府中。
“今日巳时,南正街有官家女眷闹事争斗,险些酿成暴动,已被禁卫军押送至大理寺。”
讲话的高瘦中年人是京兆府司录,名赵平。他取过一册公文展开,向上官一一报告城中诸事。
“官家女眷?难不成是李张两家?”大厅中央,上座之人埋首于案牍,头也不抬地问道。
“大人猜对了。据说李家姑娘还冲撞了安华郡主,被迟大统领亲自带去了大理寺。”
“安华郡主?”批阅公文的动作微顿,贺兰怀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赵平未注意到这些细节,又拿过一册公文打开,表情突然有些一言难尽。
“大人……张尚书家的大公子,又被告了。这回是调戏街边酒娘,意欲强纳为妾,人证物证俱全。”
“张敬?”贺兰怀抬起头,两条眉毛纠在一起,“我记得他前几日刚出狱?”
“话是这么说……这不是又进来了吗?”摇摇头,赵平将手中公文递过去。
“张尚书对他溺爱得紧,次次犯事踩着重罚的边界,善后也做得好。事主到最后,要么被收买要么被逼走,我们京兆府最多将他关上些许时日。”
闻言,贺兰怀眉头紧锁,接过公文细细看了半晌,忍不住将公文重重一摔,沉声道:“这个张敬,目无王法,仗势欺人,屡教不改,再将他收监两个月!”
“大人!”赵司录忍不住开口劝阻道,“是否太久了些?”
“不久,合适得很。”贺兰怀定定地盯着他,眼神中有明亮的火光跳跃。
“赵司录不必多言。个中利害,本官并非不明白,但若是事事汲汲于名利,为官场人情所缚,置百姓于不顾,那这本末倒置的官,不做也罢。”
“可是府尹大人走前吩咐过……”
“府尹大人有心栽培,兰怀铭记于心,”他打断司录的话,神情严肃,“但违背本心之事,恕兰怀难以从命。”
看着眼前固执的年轻上官,赵平暗暗叹了口气,想起府尹陈大人临行前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