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为您提供]赵行德率部北征,随军携带了鸽笼,每一日都有军书传回丞相府,告知前锋推进到何处_&为鼓舞军民士气,陈东阅过后,即命将之刊于邸报之上,让整个东南州县士民都知道北征的进展在赵行德出兵的第三日,曹迪也发兵渡过大江,紧接着,韩世忠所部也以北伐为号,沿汉水水陆并进,大张旗鼓去和吴阶、岳飞会师一时间,东南的民心大振,上至州县乡学,下至茶楼酒肆,都在议论北征之事州县征集丁壮,加追钱粮等事宜,相应的也因此而好办了一些为了支应各路大军的钱粮,以及加练填补后方的火铳营,鄂州丞相府、各处州县衙门上下忙得团团乱转
礼部尚书吴子龙来访,陈东忙站起身来相迎这些日来,礼部与县学州学大力鼓动,地方豪族捐输助粮助饷,对丞相府的财力补充不少吴子龙皱眉进来,只拱手与陈东见礼,便自顾自坐在宽大的瘿花石案对面,目光扫过案上堆积如山的各种文牍,叹了口气,却未说话
陈东见状奇道“吴兄,为何欲言又止?”
吴子龙叹了口气,摇头道“元直不知何故,杀戮僧众上百人,此事礼部若不是强行压着,附近的州学、县学早就闹起来了但是,元直大索浮屠,掳走僧侣上百人,不经三司会审,尽数杀死在辽军阵前,尸首弃于荒野喂狗,委实做得太过了这一带州县自南朝时起便崇佛,大族也多有子弟出家的,寺庙高僧和本地士绅气同连枝,当初揭帖案时,不少我社士人也曾在庙宇躲避”他犹豫了一瞬,又道,“此事我本应避嫌的,但秉公论之,元直不给一个交代,只怕对朝廷的声望大大有损”
“哦?”陈东神色微动,“吴兄为何要避嫌?”
“我有个远方堂弟,法号一清,”吴子龙眼神微黯,脸上带着一丝悲戚,“前天被保义军带出寺庙,就再也没有回去他家在吴中也算名门望族,世代崇佛,若不是头上已有兄长,小时候相师说他命薄,老夫人也不会舍得让他从小便入了佛门”
在他看来,残杀上百僧侣,其严重性几乎可与晚唐“白马之变”,以及辽国耶律大石灭佛相比了东南行营根本没有和礼部、刑部商量,如此独断独行,堪称跋扈,朝廷假若不加以惩处,迟早会养虎为患的赵行德身为都部署,亦难辞其咎
吴子龙唏嘘了几声,正色道,“不管怎么说,保义军带走的僧侣数以百计,假托破解辽人妖术之名,将之虐杀,又辱其骸骨,视朝廷体制如无物,他不能不给出一个交代?”当初保义军勒索地方时,州县学非议颇多,吴子龙还大力维护,现在他不禁有些后悔也不知赵行德独断专行,还是他也受人蒙蔽
“原来如此,”陈东叹道,“不过,元直断然行事,也有理由的这是为了稳定军心,”他沉吟了半晌,正色道,“无论如何,北伐事大,这个节骨眼儿上,无论朝廷还是州县一定不能出乱子”赵行德出兵之前,曾修书一封给陈东,大略陈述了处置这些僧侣的原因但保义军居然将僧人全部屠戮,又将尸首送去喂狗,还是让陈东震惊不已
“哦,有什么理由?”吴子龙眼神一凛,脸色生疑
“事关军心,在北征结束前,不能公诸于众”陈东正色道,“此事我站在赵元直一边,待局势稳定后,自然会真相大白,给出一个公道”他眼神十分坚定地看着吴子龙,“吴兄,我们都要以大局为重”
吴子龙一愣,虽不知陈东为何如此坚定地站在赵行德一边,但他心下的愤愤之意却因此动摇了几分,暗暗道“赵行德平常行事,也不是如此乖张?到底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理由,非得要残杀上百僧众之性命”他叹息了一声,对陈东道“礼部尽力而为”
鄂州城中,西山行宫内,赵杞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来来回回踱步,忽然停住脚步,低声怨道“赵元直怎地如此糊涂?朕虽是北人,也知东南士族崇佛,寺庙中的高僧大德,声望丝毫不下于清流名士,加之善颂善祷,与世无争,平常结下不少善缘你可知道,这上百僧侣,亲朋好友,又牵涉多少人他这一下子,一夜之间,几乎将附近州县士绅全数得罪了,将来如何在朝中立足?”
“皇兄,赵先生不是残忍之人,”赵环低声争辩道,“他这么做,一定有原因的”
她这一出声,赵杞和邓素同时看过来,赵环不禁有些心慌,垂下头,眼光只看着笔海里插得如同树林一般的笔赵杞架空在曹迪和陈东之间,可说是半点权柄也无,但身为皇帝,自有大堆人奉承巴结赵杞颇好书法,东南文风昌盛,大家收藏又多,在鄂州安顿下短短时日,各方进献,御案上已经堆满了名家法帖
邓素叹息了一声,转过脸去,十六公主殿下如此为元直说话,倒是大出他的预料他得知赵行德屠戮僧众上百人,几乎要怒斥为谣传熟料后来越穿越真,那些僧众的家族亲朋信誓旦旦,指名道姓,州学县学的廪生也个个义愤填膺不解缘由之余,邓素选择了慎言他知道陛下对赵行德莫名地给予了厚望,但陛下的器量却未免,,邓素看了一眼娇怯怯的十六公主殿下
“有什么原因,就不能忍耐一下吗?”赵杞低吼道,“他为什么不能忍耐一下呢?”似乎触动了心事,他声音感慨中甚至有些凄楚,“那怕这百十个和尚得罪了他,他再稍作忍耐,境遇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糟糕”赵杞手抓起一个汝窑茶盏猛地举了起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额头青筋暴起,缓缓将之放回花石几案之上,背靠在圈椅上,闭目仰头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敦煌,丞相府签押房,柳毅和张善夫、吴庭对面而坐,宽大的花岩案上摆着一份薄薄的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