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珠羞窘地红着脸,立即捏着尉迟沅的下巴,警告说:“尉迟沅,我告诉你,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这人可是我们的保命金牌,他要是死了,以后可没人能够保你家还有你以后的荣华富贵,小心以后只能到大街上要饭去,别说三妻四妾了,你能娶一个歪瓜裂枣,我都算你厉害。”

    尉迟沅小胖子愣了一下,无疑被顾珠抓住了七寸,沉默片刻,狐疑道:“顾珠我告诉你,你、你可不要危言耸听,他的死活,跟我尉迟沅有什么关系?我可不怎么认识他,我还受他牵连嘞,要不是他跟他大哥之间出了问题,我们今日还不至于落得现在这样。要我说,就他这种以为帮朝廷出了几次力,立了几次功劳,就能够骑到他大哥头上去作威作福的庶子,死了也就死了,你不要帮他才是。”

    顾珠听尉迟沅小朋友的话,发现尉迟沅似乎对相爷府的八卦明显有些了解,他目前真是瞎子摸象,什么都靠感觉,能稍微了解一下相爷府谢崇风的真实地位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情势,总归是没有坏处。

    顾珠小朋友立马一改方才小霸王的模样,眨了眨眼睛,露出个大大的笑脸,甜甜喊了声:“尉迟哥哥……”

    习惯了顾家小祖宗每天对自己呼来喝去对着干的尉迟沅小朋友浑身鸡皮疙瘩瞬间爆满,一边搓了搓胳膊,一边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又想求我干什么?直说。”

    “你很了解相爷府的事情吗?谢崇风他现在官居几品?他跟他大哥之间,你也了解吗?你怎么知道的啊?我以为你就是个憨憨来着,没想到居然比我还消息灵通。”顾珠小崽子有一堆问题。

    尉迟沅连忙摆了摆手,挑眉表示:“你咋这么多问题?这不是家里长辈都会说的吗?长安官员调动,哪些亲戚升了官,哪些没有,哪些过年过节送了礼,哪些没有,哪些家里出了丑事,哪些家里又因为分家闹到陛下面前去,这些都应当是家里长辈告诉你的,你爹没跟你说过?”

    顾珠摇头,他还是小孩子啊,才六岁,即便请了先生单独教书,却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大饼爹从来不会责备他不学无术,也不跟他讲遥远的长安,他对这个时代的了解仅限于‘烟花三月下扬州’的扬州城,大兴有多大,朝廷官员更迭,边关战事,顾珠真是一问三不知,这些事是族中长辈都会跟小辈讲的吗?

    为什么他不一样?

    眼见不跟自己对着干的珠珠安安静静下来,尉迟沅莫名觉出面前人的几分微妙的小伤感。

    顾珠这个人,尉迟沅可以说是很了解的了,从小就特别黏爱笑的驸马,这对父子走在街上,永远是大的抱着小的,小的则撒娇成瘾,很爱耍小脾气,若是什么不合心意,不会像他一样大吵大闹满地打滚,而是生闷气,不理人,掉眼泪,就这三样法宝,硬是把顾家五爷给整得服服帖帖,说半夜要上房顶看星星,那五爷定然亲自陪着上去,说想要价值连城的汗血宝马,五爷便是砸万金下去,也要买回来。

    尉迟沅自小看着这对父子日常亲亲密密吃吃喝喝,其实总觉得这对父子的相处关系着实像极了自家大老爷跟新娶的年轻姨娘,那也是成日哄着捧着,要什么给什么,但又有着本质的不同——顾五爷只顾珠这么一个宝贝,他家大老爷却有十几个姨娘,每个疼爱的时间都有限。

    说来说去,尉迟沅是有些佩服顾珠的,总爱跟顾珠打闹玩耍也是有点儿想要取经的意思。

    迄今为止,尉迟沅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他已然总结了不少顾珠的制爹法宝特点,书写成册,名曰《顾珠兵法》运用到了自己大伯、太爷、太奶奶、大姑、二姑、三姑、等身上,依法炮制了‘半夜想要上房顶看星星’事件、‘连哭带绝食要逛窑-子’事件、‘烧了厨房企图不受罚’事件。

    可惜很遗憾,尉迟沅至今没能成功一回,他总觉着自己似乎是没学到精髓,这精髓是什么呢?尉迟沅还在探索。

    比顾珠小朋友稍微大两个月的尉迟沅不太习惯这样难过的顾珠,这种难过和平常不太一样,平常顾珠不开心,打他一顿就好了,现在的难过却是让人眼睛发酸,总想说些什么,又苦于口拙。

    “珠珠,你在想什么?”尉迟沅干巴巴地开口。

    顾珠明亮如星的眼里如蒙大雾,在寂静地只有干柴哗啦作响的无风洞内,许久,慢慢收拾好了情绪,才声音干干净净的道了一句:“没什么,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爹爹为什么不跟我说你都知道的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