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先解毒保肝,又不能加重肝脏负担,用药须得十分谨慎。倘使用西药剂量自然不用操心,但中药古方不同于西药,总归是祈眉不太熟的,不敢瞎用。
她遂很快找来季曜之,问他:“未虞身上的余毒,你可以试着帮他清一清么?”
“……余毒?”季曜之看起来十分惊讶,“公子中了什么毒?”
看来季曜之对此并不知情。祈眉干脆与他胡乱解释一番道:“此事我也是刚知道。未虞如今中毒过深、肝脏受损,必然需要先保肝清余毒。对此你可有什么办法?”
“那卑职就先去备一副保肝的方子。”季曜之明白了,但说到这里眉目间有些许隐忧,“大人,可以问您一件事么?”
他必然是对宣邑产生了不小的疑问。
祈眉不得不冷声提醒他:“季大夫,你老老实实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好了,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
哪知季曜之听罢这话却蓦的朝她跪了下来,眼中隐隐含泪:“大人……”他声音哽咽着说,“大人,卑职曾经有位病患,也如大人一般受刀剑外伤,但卑职无能,亲眼见他死我在面前而无能为力。那日为大人取箭之后卑职就仿佛心窍顿开,不瞒大人,卑职一直有心尝试,甚至……偷盗尸体用以窥视脏器……”
祈眉略有惊异,原来曜之年纪虽然不大,却是位有进步意识的医者。如此努力,难怪他能成为宣邑的私人大夫,亦是最年轻的一位。
西方医学史上偷盗尸体用以解剖的事并不少,盖伦也曾为了解剖著作对偷盗的尸体进行秘密解剖。虽然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但也为人类了解自身脏器、医学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医学始于狂热。
“曜之,你是真的想学么?”祈眉问他。
季曜之听罢这话抬起白白净净的脸,坚定地点了点头。
也好,她现下也正需要一位中医指点古方。祈眉遂道:“这样,你先把未虞的方子备好,此事我们慢慢来。”
“大人这是应允了么?”曜之彼时眉目终于舒展些许,“那卑职这就去准备!”
如今她心里只想着未虞,送走了曜之后,开始悄悄在宣邑的房间里不断翻找线索。
这毒既然与曜之无关,必然是宣邑私下得来,她刻意私下寻来这毒只用于控制未虞说不过去,说不准还有别的目标,毒物就应当还在某处藏着。
翻来翻去,烟尘四起,祈眉觉得这府里卫生实在有点差劲。只是仅仅靠她自己寻找速度缓慢,未虞身子衰微,若是真等到肝脏衰竭便不剩不少时日了。
祈眉长叹了一声,最终还是叫来了阿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