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银碳烧了一盆又一盆,将四面八方晕染得热气腾腾。以防炭毒,佩儿特意开了一条小缝用来通风。
风雪卷入时,带着一股冰凉凉的冷冽气息,像是吃了一口雪泡梅花酒,从唇舌一路冰到了胃里。
许瑞不禁打了个冷战,他下意识地避开了目光,嘀咕道:“我说怎么这么冷,原是窗户开太大了。佩儿,你去把炭火熄了,再把窗户关上吧。”
佩儿正着急小少爷嘴上没轻重的,怎么突然说起这些皇帝的花边绯闻,闻言总算松了口气,赶紧照他说的去做。
许瑞裹了裹柔软的毯子,瞥了一眼容准,又想起容准方才的异状,心道小贱人果然与太子有勾结。
按他怕事的性子,问到这里就不该再问了,把这件事原封不动地告诉母亲,让她处理就是。
然而今夜的许瑞心里怕得很,可脑袋却在拼命地叫嚣,像是吃了药。
“贱奴才,你瞪什么?”
许瑞抬起被热的有些发红的眼角,瞅着容准的模样,却越看越心惊。
容准如今十七,因在许府生活不那么如意,身量总是比同岁的人矮了半头。他是在出了许府后、吃穿用度有人精心打理,又在官场上志得意满,身量才猛地窜了上来,此后成了叫无数人闻风丧胆的权谋之臣。
如今他还未长成,五官之中仍见青涩,可露出的那股气势却和从前并无分别。
是一只穿着人皮、要夺走他们性命的孤狼。
许瑞攥住了拳头,他突然又不怕了,现在他血液里流动的是滚滚沸水,目光如炬像是要将容准灼穿。
“你方才是什么眼神?”
他紧紧盯着那小贱人,一字一句地逼问,“是不是在为那废太子打抱不平?”
“这与废太子有何干系。”
容准面色冷峻,难得无法维持往日那恭敬顺从的表情。他背光而立,脸上晦暗难明,身板站得笔直。
那不是奴才该有的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