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成看着这明显区别对待的一幕,眼光像淬了毒一般阴沉沉的盯着云姝,暗自想道:“瞧二人这如胶似漆的做派,云姝与父亲比试时楚忆风定然在暗中做了手脚相助这小狐媚子,否则父亲一身横练功夫威震江湖数十年,岂是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轻而易举就能打败的!只可惜父亲当众输给了一个孙辈,心灰意冷之下已经回了青城山,又下了命令不许再向芳华教寻仇,否则仔细推敲,定能找出其中的蹊跷之处,让这小丫头身败名裂。”
他的目光犹如实质,云姝想忽略都难,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浓浓恨意,她也很是无语,不过却也不想再与他分辨什么——有的人脑回路异常,跟他讲道理很难说的通。
楚忆风看着云姝微蹙的眉头,淡淡的扫了孟天成一眼。
孟天成突然感到一阵如芒在背的寒意,猛然转头,就对上了楚忆风古井无波的深邃眼眸,一时间冷汗涔涔,仓皇低下了头去。
云姝感到黏在身上那犹如毒蛇般粘腻的目光突然消失,不由长舒了一口气,低声向楚忆风道了一声谢。
云琴在一旁将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目光中不由流露出怔忡之色。徐掌门等人却都是会心一笑。
待厅内众人俱都落座,云琴才又站起身来,举起酒杯,朗声道:“感谢各位远道前来参加小女的婚礼,在下感激不尽,略备水酒一杯,先干为敬!”
众人闻言纷纷举杯相和,四周一时间人声鼎沸,恭贺之声不绝于耳,他们这一桌反而成了最为安静的。
楚忆风只勾了勾唇角,淡然笑着举杯致意;云姝看着他那云淡风轻的笑容却总觉得透露着一丝意味不明的诡异感觉,心神恍惚之间也忘了祝贺;三位出家人不饮酒,只淡笑着以茶代酒向着云琴道了一声恭贺;孟天成神情阴郁,即使口中说着恭贺却也难掩怨恨之色;刘帮主爽朗的大嗓门反倒成了这一桌最为突出的。
即便众人各怀心思,宴席还是顺利的开席了——云琴满面春风的劝酒劝菜;刘帮主心无城府的豪爽应和;楚忆风难得的降低了存在感,只安静优雅的品着茶,间或跟云姝浅笑低语几句,做了一回令人赏心悦目的背景板;唯有孟天成在他时不时的冷然扫视下,一直战战兢兢的低着头,化悲愤为食量,忙着大快朵颐;徐掌门和云姝、悟真大师和空灵道长均是轻声漫语的交谈着什么,一时间倒也维持了表面上的宾主尽欢。
一时饭毕,小丫鬟们撤了杯盏碗碟,又重新上了清茶果盘,众人依旧坐着闲话。江湖中人没有文人的矜持,说到高兴处拍桌子者有之、高声笑骂者有之、比划拳脚者有之,厅内一时间鼓噪喧阗、震耳欲聋。
云姝昨夜睡得晚了,刚才又吃了几杯酒,身体便有些热意,听着一浪高似一浪的喧嚣,略有些烦闷不适,正想出去透透气,就听楚忆风开了尊口,对着云琴笑道:“云掌门,早有耳闻青竹山庄竹海景致不逊于蜀南竹海,却一直无缘得见,不知今日可能有幸一游?”
云琴一怔,随即矜持的笑道:“盟主谬赞,不过是朋友们看得起,这才传出去些许名声,哪里能与竹海相提并论,不过盟主若是不嫌弃,便请姝儿陪您一游如何?”
云姝无端被点名,也不知云琴口中的不嫌弃是问的不嫌弃山庄的竹林还是不嫌弃自己作陪,又想起那日晚归时祁剑蝶苦口婆心的劝告和前日王夫人的明嘲暗讽,不由有些踌躇,她飞快的看了楚忆风一眼,低声道:“父亲,不如请大哥陪着盟主吧。”
楚忆风闻言笑容微滞,愣怔了片刻,才状若受伤的低声叹道:“云教主缘何对在下避如蛇蝎?”
在座各人听了不由齐齐失声,均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堂堂的盟主这是在委屈控诉吗?
云姝呼吸一滞,她就不该心存侥幸,以为他大张旗鼓的前来只是为了贺云锦的婚事,他什么时候做过这等毫无意义之事了,此次前来自然也是有事吩咐自己去做了。
自己居然还傻傻的以为他真的是想游一游山庄的竹林,可真是天真的可以。她顿时又开始自惭形秽、懊悔不已,便忽略了“他若是有事吩咐自己,直接在这里传音指示也就是了,何必还要大费周章的跑到竹林里面去。”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