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1
“导入成功,欢迎各位个体。”机械声刚落,夏子明就感觉自己的眼睛可以睁开了,映入眼帘的是类似医院等候大厅的地方,自己坐在第二排的右数第二个位置,夏子明明显感觉自己是不能动弹的。周围的场景被具象化了,但是那种被困在白色中的惊慌却又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不知道怎么的,自从被那片白色困过后,他感觉自己对白色都出现了阴影。下一个瞬间,夏子明就感觉旁边,前面都坐了人,自己看不着他们的任何特征,但很奇怪……为什么有的个体全身一团黑,但他的头上有个很明显的发卡?夏子明看了右手边的人,突然惊讶地发现,但随即对方仿佛也在端详自己……
“戒指,挺好看的。”对方居然说话了,自己可没有看到任何人张嘴——不对啊,自己怎么发现是对方说的话?难道……
“谢谢。你的发卡挺适合你的。”夏子明笑着回应到,“啊?我没戴发卡啊……你说的是坐你旁边的那个吧?”夏子明笑意更深了,很好。“别装了,没意思。如果你是第一排的,根本不能回头,你直接暴露自己是第二排的,那只有我左边和右边的两个人有可能,但我们都是束缚着的,我的左手大拇指紧挨着食指下面,左边的人会被这些的黑色物质挡住视线,压根看不到我的左手拇指,只有你,右手边的人可以看到我的左手的大拇指。”夏子明承认,自己有诈对方的成分在,首先他根本不知道这些黑色的物质包裹的是不是个体真实的形象,所以无从得知左手边的人究竟是多高,是不是能看到自己的手指;其次……他一开始也并不是因为这种逻辑判断出说话的人的……
“……被你打败了,我还以为你是007呢。看来这个情况可能是旁边的人能够听见旁边的人说话吧?但是我怎么觉得这么奇怪呢……”对方……右边的黑影晃悠了一下脑袋,两人的对话继续,“你没猜错,我是007。你好,008。”夏子明回复他,很明显,两人的对话并不是通过等候室的语言交流,而是系统带有的好友沟通,夏子明一开始也感觉到了,没有任何人张口,当时却有人声,且仅仅只有一个人的声音,其他人都没有应和他的,说明是独家的对话通路。夏子明这波赌的就是信息,如果对方能轻松反驳自己,那么对方就很明显知道更多的信息——这不过是知道谜底的信息和信心对弈,对方也可以用逻辑将自己驳倒,但夏子明就是这样一个固执的人,他一开始意识到这是独特的对话通道,再看其他人就很明显感觉到了,这绝对不是游戏的通路,而是系统的。所以诈一下,被驳倒就证明自己有个逻辑和信息都高于自己的好友,这不失为一件好事;反过来,如果对方没有驳倒自己,那么自己也没有任何损失,还能混淆对方视听进而确定自己对008的饰品道具是发卡这一猜想——但对方没有反驳自己,也许是性格使然,他并不是那么熟悉于逻辑对弈,起码从信息上应该跟自己处于同一起跑线……即两人都是新人的概率很高。
“诶……被你摆了一道,你说它要我们所有人在这里待着干嘛啊?难道这个游戏背景是医院吗?”这个话对方也许是出于真的好奇和发现好友的放松问出的,但是夏子明明显思考到,如果对方前面故意不驳倒自己是为了塑造形象的话,那么现在攻防就会反转了,对方在暗处,想要运营这个形象来套话。“别装了吧,第一时间就想来诈我……看着周围的人,你还猜不出?”夏子明觉得对方绝对不是什么可以轻易交付自己感觉的人——即,绝对不可以轻易地给别人贴上标签,那是一种傲慢的偏见,这种偏见可以存在一时以图效率,但是会麻逼自己的神经,之后绝对是弊大于利。
“啊……你这人好装啊,我是真的不知道啊!”这个感觉——夏子明感觉有点像个女生,因为如果男生说这种话,就算是“好友”,都有点挑衅的感觉,这种群体心理和社会营造的刻板氛围都会让这句话对同性的挑衅感很强。对方知道自己是异性?但对方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了。“咳咳,你能看见我的戒指,我能看见你的发卡,这还能是什么?这个等候室是让我们确认人数和道具的。”
“这样啊……你还是挺聪明的。”刚打了一巴掌又给一甜枣是吧,想象一下一个同性骂了你一句,但下一瞬间又夸你,恐怕只觉ta脑子有病吧。但是她如果想要运营形象的话,这里就是个破绽——对方可能通过一些其他方面或者发卡的功能去发现自己更多的信息,但自己如果将这些感觉说出来的话,暴露本性的就是自己了,所以缄默是最好的选择。她是个女生也只是更大的倾向概率猜测罢了,没必要去验证和求真。
“欢迎各位。本次Game一共八位个体参与,通关时限——十年,采取评级机制,正在导入。”
不对,一共八人,自己坐在从左往右数的第二排第三个位置,就是7号位置,自己的处罚是帮助006完成任务,而且自己右边就是008!那这!说明,左手边就是006了!夏子明在机械说完这句话之前,忙强行偏个眼睛,去尝试着看到006的装配……没有……什么都没有……夏子明很认真地看了对方的头到脚,是一片黑!什么都没有,怎么会!当系统机械音最后一个字落下过后,夏子明只感觉到前面又闪出白光,包裹了所有人……也吞没了整个等候室……
等到夏子明再次恢复视力过后,感觉头昏脑胀得难受,尝试站起来,却感觉一阵昏厥,再次跌落在地——他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头重脚轻了。而且他感觉自己身上好像拖了千斤重一般,把他的身体往下拖去,呼吸被灌入液体导致无法正常呼吸……“公子!公子!快去叫大夫,快去通知夫人!”于此同时从上边传来一个尖锐的男声,四处到处嚷嚷,但似乎耳朵被液体阻隔了,夏子明居然听不清了后面的话……
“叮,装载完毕,请编号007个体读取任务信息。”在夏子明闭眼的黑色世界里,久违的机械音再次传来,随后便像走马灯一般的经历放映起来,夏子明很是感到难受,这样不管人身体精神状况就硬塞进来的东西,真的是……嗯?这个剧情,有点东西!
这是个古代世界观,陈伟就是夏子明的角色,是当朝右相——陈锦华的嫡次子,在陈伟之上还有一个嫡长女陈温被其母予以厚望,陈温长相貌美无双,早年读的圣贤书养就其一身儒生文气,但其从小随其母练武健身,身段比起同龄女性高挑有力,发育良好颇遗其母的基因,惹的全京城各郎君留扇邀约,其如今已至及笄年华,右相府邸提亲的门槛都要被媒人磨没了,左不过说礼部侍郎家的公子春心早属,右不过说户部尚书家的公子彩礼翻倍之类的促其就婚的誓言洗脑,陈温一并回绝,大妇人立于天地,先立功后成家,女儿情长岂在朝朝暮暮?其父郝氏为着自己一胎双生的女儿的婚姻操碎了心,但其母右相却不甚在意,她十分欣赏女儿能有如此豪情壮志,对女儿情谊能够拎的清,当晚便和其彻夜长叹,郝氏却只能抱着自己的无盐儿子哭诉女儿的不懂事,惹来右相不满。
夏子明看到这脑袋一片问号,这是在介绍自己还是在介绍自己那个光芒万丈的姐姐?还有,为什么自己是“无盐儿子”?自己很丑吗?那我走?撇撇嘴,又继续看下去。
陈伟是陈温的孪生弟弟,乃右相唯二孩子之一,从小灵巧可爱,但不知惹了什么人物,竟脸上长出一颗豆大的肉瘤点痣,其母对其要求不高,男子若长成像陈伟这般便只能嫁于其他女子为侍室,不,甚至是郎室,加之陈伟不似陈温般刻苦,练武时常怠惰,导致其肚腩积肉,多年下来竟有了一层薄薄的软肉,其母小时候跟陈伟共浴时,十分喜爱嫡子的小肚子软软呼呼,但郝氏则因其肚子上的软肉而多次认为其无盐之貌加之软糯肥肉体型必不得其他贵女所欢喜,索性求着右相将嫡子留在身边过活,给自己和右相养老。右相多次宽慰郝氏,不是所有贵女都只喜欢小肚紧实的男子,伟儿这样的还是有贵女稀罕,哪怕纳入成为侍室也是好的——右相虽不舍,但自己因着长期有情痴的外誉,竟与郝氏婚庆以来,从未有过侍人郎君,膝下福薄只有一双儿女,女儿如今也能拜官如朝,弟弟如果嫁与贵女也能给姐姐添上助力。但其姐,也就是陈温求母亲不要嫁弟,弟弟嫁给贵女为侍为郎对自己之会更加膈应,京城便人人皆知她陈温弟弟不惜为侍为郎也要跪舔贵女,只当她陈家求权求贵心切,落人口实不说还脏了自己的裙子。夏子明看到这里,只觉得右眼皮跳个不停,这……好家伙,是个女性为官为尊的世界,自己在这个世界行动受限程度恐怕会很高,而且似乎会跟自己的世界有些不同——貌似是男性生孩子……夏子明感觉自己脑袋要炸了,这……如果把古时候的三从四德重新安置到男性身上,他又怎么去完成那任务?
丈红四十三年,北国女真南下,一举破灭华国,女真军入侵京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奸淫夫郎不计其数,女帝南撤,太女不从,“君臣死社稷,母凰请重振我华国风光!女臣留下与女真交涉,率太女府一众死士与女真缠斗,京城巷战战死流干最后一滴血替母凰争取脱逃时间!”丈红女帝无言泪目,母女相拥便是诀别。史称孝仁太女,后书对孝仁太女褒贬不一,史学家认为华国气数已尽,丈红五十年,丈红帝守残破的华国也无法逆转历史的洪流,最终吊死南部行宫后山,以换的女真军队对华国南部行宫的和平解放,比起京城的奸淫烧杀要强,但如若早早顺从历史,归顺女真又何须劳民伤财……民间评价者则大多对丈红女帝和孝仁太女多加赞扬,丈红女帝作为女帝最后一刻坚守国土,被破城之际想的是保护子民,其教养的女儿杀伐果断,替母分忧,不失为一代枭雌,女真与孝仁太女在京城缠斗近三天,太女拥护者陈温时年弱冠之年,杀敌无数,一代战神在掩护太女撤离京城之际被自己的侍君背叛,被女真所俘,经女真游说叛变,史学家评价其为污点战神。因陈温大将军背叛孝仁太女,太女府众死士和右相府私兵士气大减,连连败退,被逼至京城城郊,至此女真完全占领华国首都京城。随后女真采取左右翼包抄战略,孝仁太女本人已一天一夜未进食,一蒙面男子在太女昏倒之际递送肉汤,太女为报答其肉汤之恩,许诺如若两人存活,必婚配大娶男子,男子掩面轻笑太女不知自己面貌竟如此许诺,只怕观其无盐丑容之后必会退亲,太女握住其臂膀,“孤,言而有信。”男子随即便一直陪伴太女身边,日夜照顾太女身体,太女日日饮食肉汤指挥战士几番逃过女真的包围圈。
只可惜,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从内部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太女府战士与右相参战军士因陈温将军叛变日益不和,太女日益疲惫无力管束,最终在京城五百里外靖河和康江交界处太女军气数已尽,死伤惨重,太女率残余华国赤诚战士与女真二十万大军做最后卵石之战,太女战死,华国士兵无一人幸免,史称靖康之荣,远在南部逃亡的女帝听闻后,为流一滴泪,此后无再流泪。
正史款款,一字一句便勾画完一人的一生,只不过京城现如今仍有说书人乐道这段传奇,女真可杀可辱却堵不住悠悠众口——是日,京城战后最大的茶楼映春楼,第一说书人,一拍案牍,嘴里做调,“您猜怎么着?那华国孝仁太女率最后二十亲兵与女真混战……这时!女真太女完颜黛烟拉满那大鹏弓,百步穿杨,或!好家伙,几百米外一箭就朝着孝仁太女的位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过来,您猜怎么着?这箭弩竟被太女身边一蒙面男子以血肉之躯挡下,如笔杆子般粗的弓弩刺穿那郎君的胸膛,刺鼻的鲜血慢慢浸染开那快有十天没洗过的黑衣,竟然连那血都没沾染背后孝仁太女一丁半点,太女闻着那血腥味,眼已红,朝着女真大军嘶吼,手下武器也慢了几分……架不住人家女真太女已经射出第一箭,女真大军前排立刻摆出防守阵容,后边弓箭步已经拉满弓,女真太女一声令下,只见那箭矢腾飞上空黑得好似遮蔽了天日,那天上仿佛是蒙上了一团乌云,太女望着那箭矢组成的乌云,竟丢下手中武器,抱住黑衣蒙面男子到自己身后,四周亲兵见状竟都放下手中武器,团团将黑衣男子和太女围住,组成了肉墙替太女和男子阻挡入团的箭矢,都是女儿,都知道太女失去了艰难日子里最爱,是女人都懂吧。大家都知道啊,这活不了了,最后想给那小郎君和太女做最后的诀别。”台下女子或纷纷沉默垂头,或转头深情望着旁边面貌姣好却早已哭成泪人的男子,说书人顿了顿,喝了口茶水,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