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尝汤药,太子果真孝顺。”郦鸣渊如今已不仅仅是太傅的身份,他同花予期一样,在三年前便受皇帝拔擢,得以参与朝政,俨然是新一代朝臣当中的佼佼者。而他也的确有治世之才,见此情形便知那心思深沉的帝王已决意着手交接权力,将伊澈推至前台,自然要推波助澜,含笑夸赞道。
花予期因有着当皇后的姐姐,此时说什么都不合适,于是选择了沉默,只以赞赏的目光看着他名义上的外甥,唇角噙着沉静的笑容。
至于伊承桓、伊承清、伊承珏三位伊姓王爷,他们早知大局已定,亦无夺位之心,自是伊凤之怎么决定听任便是,遂也附和了几声。
看他们这般,伊凤之知道此事已妥当,微微勾起唇角,“既然列位都以为太子孝顺贤德,可担大任,那在朕休养期间,便让太子代为监国吧。不过太子尚年轻,历练不足,还望三位王兄多多指点,郦鸣渊、花予期升任辅政大臣,同左右相一道辅佐太子。”
说罢,话音微顿,他看似无意的瞥过伊衍,见其若有所思之色,复又淡淡笑道:“自然,朕身边亦不可无人照顾,平东王爷素来知朕喜好,便让他为朕侍疾吧。他在军中一切事务,便由世子伊衍代为处理。”
事情到了这步,若说伊衍还不能看出他二叔多半是在装病偷懒也不可能了,心中竟莫名松了口气——昨晚回去想了大半宿,他发现自己如今已不想再去计较他爹同他二叔之间的事了,只想一心守着弟弟。既然他二叔命弟弟监国,又命他暂管军中事宜,那他便好好做,做到足以与弟弟匹配的位置上,替他守好凤鸣王朝广阔的疆土,就像他爹为他二叔所做的那般。
这般想着,他恭敬施礼,“臣领命。”
极少见到这位大侄子如此认真的模样,伊凤之略显意外的挑了挑眉,抬手示意他起身后,方又道:“军中之事若有不懂,或是不能决断的,切忌不可擅作主张,多向你三位王叔请教。实在有难处,亦可来凤苑找你父王。澈儿也一样,父皇是你永远的后盾。”
明白这是皇帝的震慑,警告他们勿欺幼主,郦鸣渊和花予期不约而同跪下身来,对着以慵懒姿态靠坐于床头,却不怒自威的伊凤之深深叩首,异口同声道:“臣定当恪尽职守,竭力辅佐太子,请皇上安心。”
“有你们这句话,朕自然安心。好了,你们退吧。三位王兄也早些回府歇息,从明日起便要劳烦你们看顾澈儿了,凤之在此先行谢过。”
见皇帝说得恳切,不仅没用那个尊贵的自称,还冲他们微微欠身,三位王爷忙不迭拱手还礼,先保证绝对会好好辅佐太子,又殷殷叮嘱他好好静养,方才起身离去。
待他们一走,伊澈立刻舀起汤药喂到伊凤之唇边,轻声道:“父皇身子虽无大碍,还是请先喝药吧。”
素来疼爱这个孩儿,便是伊凤之不愿喝那药,仍舍不得惹他忧心,笑盈盈启了唇,由着他小心翼翼送入口中。一时喝完药,又在伊澈细心的伺候下漱了口,他转眼看住站在一旁默默旁观的伊衍,似笑非笑道:“今日怎的这般乖巧,嗯?”
“难不成二叔还想我当着各位王叔的面顶撞您吗?我可不敢,也不想再让您有借口将我发配边疆了。”皱眉懒懒一笑,伊衍走过去把仍跪在床前的弟弟扶起来,反问道:“二叔就没有什么话要特别叮嘱我和澈儿的了吗?”
“呵,你还想我叮嘱什么?就你那性子,难道还会任由那些老油条欺负你弟弟?”当着两个孩儿的面,伊凤之再无顾忌,伸手把一直站在床前的伊承钧拉坐下来,倚靠到他身上,眯眼笑道:“行了,二叔相信你能做得很好,能帮衬到澈儿,你也别让二叔和你爹失望就是了。”
“既然二叔如此信任我,那我肯定不会让二叔失望的,定会好好护着澈儿。”
相比伊衍的满口应承,伊澈微蹙着眉眼犹豫了片刻,小声道:“父皇……澈儿怕做不好……”
“不会,澈儿一定会做得很好的,父皇一直都这么认为。”明白爱子担心什么,伊凤之温柔轻抚他细致的眉眼,含笑柔声安抚:“澈儿什么都不必担心,便是真的做错了,还有父皇和你爹在,没什么是不能解决的。况且,你能不能对付那些老东西,父皇难道会心里没底吗?你可是我伊凤之和伊承钧的孩儿,必定青出于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