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兄弟间并非第一次有这样亲昵的举动,以往只觉弟弟可爱得紧,随他亲个够,也会亲回去。但这一次,伊衍竟有了将唇往那粉嫩唇瓣上印的冲动,且下意识的往前倾靠。直到弟弟漂亮的嘴唇近在咫尺,他才如同大梦初醒一般,倒抽冷气的同时将唇转而落到细致的眉眼间,就如往常他们晨起时做的那般。
胸中一时如万鼓齐擂,震得心脏急促跳动,他暗自大骂自己有病,竟有点不敢再面对弟弟那张充满依赖的稚嫩脸庞。双手用力圈紧娇小的身躯,将弟弟的头按到颈间,方觉心跳平复了些许,他紧蹙着眉紧盯着车厢某处看了许久,才慢慢恢复了惯有的表情,低头柔声道:“哥哥也喜欢我们乖乖,最喜欢了。”
听到兄长这么说,伊澈越发感到欢喜,亦越发舍不得放开他,用脸颊磨蹭着温暖的颈脖,小声道:“那哥哥要一直把澈儿记在心上,别日子长了,就把澈儿忘了……”
“傻孩子,怎么可能……”心头更加酸软难当,伊衍将脸紧紧贴靠着弟弟软软的发丝,闭眼感受着他的温软气息,手臂紧了又紧。这是他的弟弟,从出生第一天便留在他身边的弟弟,是他的……
伊澈素来聪慧早熟,自然能察觉到他跟兄长今日都有些异样,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总之就想这么一直依偎在那温暖的怀抱里,哪怕什么话都不说。
伊衍也是一样,他不愿去深想自己方才产生那样冲动的缘由,只想搂着弟弟,安安静静的坐着,将他的身量尺寸、气息温度,都记得牢牢的,留待来日想念。
直到马车停下,车外传来禁军领队恭敬的禀报:“太子、世子,校场到了,世子该下车了。”
“乖乖的,知道吗?”明白此刻再表现得不舍,只会惹弟弟哭泣,伊衍干脆利落的松了手,拧了拧俏丽的脸蛋,望着已然浮上水雾的冰蓝杏眼,洒脱笑道:“好了,我走了,记得想我啊。”
努力压抑着眼泪,伊澈看着拎起自己亲手准备的小包袱,掀起了帘子的兄长,往前追了两步,又生生停住——他是太子,不能露面,以免招来有心人的觊觎,所以他只能送到这里了。可到底不舍,他伸手紧紧抓住兄长的袍角,望着含笑回望过来的蓝眸,哽咽道:“好好照顾自己,别忘了给澈儿寄家书。”
“乖,忘不了的。”最后一次摸了摸弟弟的小脸,刻意对蜿蜒而下的泪水视而不见,伊衍笑了一下,转身跳下马车,昂首朝着整肃列队在校场当中的护卫亲兵走去。
透过马车门帘的缝隙,目送伊衍上马后头也不回,径直抖动缰绳疾驰向远方,伊澈死死咬着衣袖,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过了良久,终于止住了哭泣,他转头对着车外那个隐约的身影轻声道:“裴将军,我们回去吧。”
“是,太子。”
“现下安心了吧?”当禁军护送伊澈的车驾原路返回后,一辆停在路边的普通马车中传出慵懒低柔的嗓音,伊凤之坐在车里,斜倚软枕,似笑非笑看住仍在向南面眺望的伊承钧,“依我说,你就是瞎操心。两个孩子之间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便好,你这个当爹的又何必夹在当中,自个儿找不痛快。”
听得弟弟如此说,伊承钧终于放下了微微挑开车帘的手,回头看着微眯的妩媚凤眼,低低叹了口气,“你不也担心衍儿和澈儿吗?否则何必亲自出宫一趟。”
“呵,我可一点都不担心澈儿。你没瞧见裴良裕的表情吗?澈儿今日的表现连他都认可,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轻笑一声,伊凤之倾身伏到伊承钧胸前,用纤白如玉的手指轻轻勾勒成熟俊朗的脸庞,柔声笑道:“至于我那一向跟我不对付的大侄子,我干嘛要担心他?我担心的是你啊,王爷。”
娇软的嗓音,稍稍驱走了伊承钧心中的阴霾,垂眼看住柔媚的凤眼,唇角噙起一缕浅笑,“担心我什么?”
“自然是担心你心里不痛快,不肯同我去凤苑逍遥自在一夜了。”笑意更加柔和,伊凤之伸手揽住兄长的颈脖,笑盈盈看住越发温柔的蓝眸,宛若引诱般的呢喃:“去么?你若去,我便让你瞧瞧那颗你一直心心念念的小东西……”
凤苑是当年伊承钧一砖一瓦,亲手搭建起来的一座小院落,是伊凤之为太子时偶尔偷溜出宫,与他私会之地。那时他俩虽未进到最后那一步,却也渡过了许多花前月下,旖旎缱绻的时日,是他们年少时最美好,最难忘的记忆,甚至在伊凤之登基后,他俩有时也会去那里缠绵一番,回味昔日的美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