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民少年眼里的灯火转为一脸嫌弃。
“神仙……您就算是想游戏红尘,感悟生活,在人前演一演也就罢了,何至于……人后也过的这么脏?”
方才的游方郎中,一澡污半溪。
“那不行,”老人一脸正经,“我是金三啊。”
游方郎中整理好衣物,从道旁捡了一堆石子儿,趁着犹能视物,拿石子砸溪水里的夜鱼。
十砸九不中,偶有倒霉鬼被从栖息的石头下被惊了出来撞到石子儿,也只是快速翻个个儿就消失不见。
“话说回来,要不是你撒谎骗我,你我何必演的这么辛苦,直接杀去找正主不好吗?”金三歪嘴埋怨。
那天山林中的劫杀以后,这位名叫白奴的堕民少年声称自己天赋异禀,能够循着气味找到金三老人曾经共事过的薛子瑜。
但事后,少年带着老人兜兜转转,始终不得正法。几番追问后,老人发现,这个少年竟然不是堕民。或者说,虽然也被归到了堕民的奴籍,但是少年除了一副机灵嘴脸,一点血脉遗留的能力也没有。
因此,才有了大脑门老人与白奴两人在小镇的露面。
金三不再砸鱼,把所剩不多的石子夹在指间,无聊弹出,石子一粒一粒消失在夜空里。
老人道:“所以你记住,这么多条人命可不是我杀的,都得记在你头上。”
白奴少年揉揉包扎好的脚踝,无动于衷。问道:“这是第几处了?”
金三露出一口黄牙:“谁记这个。总要折腾到他们觉得疼了为止。何况,像这样的假慈假悲,活着也没什么意义。”
石子弹尽,老人提起少年的脖子翻身上车,驱车离去。
远处的高氏后宅,高老太爷一家人在用晚饭,白日里打开了许多次的那扇大门是关着的。一颗小石子落在了大门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朱红色的木门开了一朵花,那是溅射而出的木刺。
石子破门而过,在夜幕中继续向前,遇着了院中那颗花树。又是啪的一声轻响,树皮绽裂,木屑四溅,出现一个穿透的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