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知晓后山中的尼山书院的人,不多。
程先生说过,让想朝圣者有朝圣处,让做学问的人有做学问处,便是极好了。
董绿珠觉得这话就很对。
秋意渐凉,今天董绿珠独自一人去后山看红叶了,因此没有穿书院发下的女子儒衫,而是穿了一件白色的立领马面袄裙,腰间别了一卷喜欢的诗集。
书院这边规矩多,要求君子服色当随五时,春衣青,夏衣红,季夏衣黄,秋季衣白。还好董绿珠随韩先生正式拜入书院门中时候天以入秋,现在正好可以穿自己喜欢的白色。
归来路上,落叶覆满山道。少女玩心上来,特意挑未被落叶覆及的地方蹦跳前行。
持卷踩青石,红叶避白衣。
远处的观景台,一名身着书院儒衫的年轻男子,持杯遥遥望着这一幕。
喃喃道:“果然,第一眼就喜欢的,再看一眼,还是喜欢。”
身后友人起哄:“既然袁兄喜欢,那就尽管去喜欢,我们就不与君子争美了。”
席间几名女子儒生互视一眼。
有时候,这世上的喜欢和讨厌,就来的这么毫无道理。
山道上的少女毫不知情,临近书院时候,终究整理了下衣衫,恢复一幅清清冷冷的样子,缓步进入后山山门。
书院正中有一座小钟亭,亭内自行钟以墨家机关术驱动,正面是一个水晶盘,雕刻着十二时辰,水晶盘自行旋转,每到正时,大钟都会发出相应的玉罄声,声可传数里之遥。
比较有趣的是,在钟的正上方,有一只铜制的大蝗虫攀附其上,张大嘴巴,正好迎着旋转的十二个时辰的文字将其吞入其中。
董绿珠每次路过此处,都会驻足打量这座机关器物良久。
“这只蝗虫,名叫‘斯夫’。昔日圣人河畔观水,留下那句‘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书院因而请墨家械师铸此自行钟,以提醒书院学子时光流逝,不可怠学。”
董绿珠回头,甜甜唤一声“程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