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书院二月初二开课,过了上元节,便实在不能再耽搁了。
“婶婶,明年灵灵不能和婶婶一起过年,婶婶千万不要忘记灵灵呀。”灵灵眼巴巴地扯着鱼姒的衣袖,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满是不舍,既没有哭也没有闹,懂事极了。
真是人小鬼大,她的意思明明是“灵灵不会忘记婶婶”,却偏偏反着来说。
鱼姒左右亲了亲她,与她保证:“灵灵这样乖巧可爱,婶婶当然不会忘记灵灵呀!”
她们这边和谐温情,另一边晏老夫人却实在交代不完:“木檀这几年一直都是帮忙打下手,王叔也没再插手过,现在临安还不知是什么样子,你既然不愿她操劳,那也没办法,总不能让你去操心,每个月大略抽半日看看账心中有数就够了……”
鱼姒回来前对学算账一事也算积极,晏少卿却只字不提,一一应下,察觉到不远处黏着他的视线,道:“儿子都明白,若有不妥,会写信请教您的。”
说罢,朝视线来处看去,果然对上鱼姒目不转睛的眼睛。
鱼姒见他看她,连忙悄悄做口型:夫君,怎么啦——
晏少卿只见她菱花一样漂亮的唇瓣张张合合,哪还有心神分辨她在说什么?
还只是分开这么一会儿,小儿女就在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这粘糊劲儿真是让人不忍卒视,晏老夫人只作看不到,也不再耽搁,又交代马叔一番,这才送他们夫妻启程。
已经翻年开春,路上比来时好走很多,很快就出了云浮城。
眼看城门也望不到了,鱼姒放下车帘,撅起嘴一叹:“青娘真不想走,还是在家里舒服,临安实在是太冷了,风都是寒刺刺的,不知道开春会不会好一些……”
这般不舍得的话鱼姒从前没说过,但她一定在心里想过。
本要脱口而出的安慰卡在了喉咙里,晏少卿沉默片刻,顺着问道:“那青娘觉得临安还有哪里不好?”
鱼姒觉得奇怪:“夫君怎么这么问?我不是说临安不好,只是有点不适应而已。”
晏少卿颔首,换了问法:“那青娘还有哪里不适应?”
鱼姒看了他许久,忽然扑哧一笑:“夫君别这么紧张呀,好像生怕我过的不舒心一样。”
“虽然我失忆了,但不至于像个寄人篱下的小可怜一样委曲求全啊!”她笑嘻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