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李成桂殚精竭虑,利用指使谏臣攀诬等手段,成功斗败他昔日的伙伴、也是最大的政敌曹敏修,在开京成为了掌握实际朝政的唯一权臣。
但也就是在这时,他突然发现,高丽的朝臣,已经有过半携家带口,偷偷逃离了开京,去往济州岛依附驻扎在那里的那位,由大明册封的所谓“高丽新君”。
高丽朝局,已经分裂。
“父亲,近日多有高丽朝臣前来依附,言语间频繁试探,都是要见郑梦周和新王的。”
“可我们又何尝有什么高丽宗室?更不必提郑梦周如今尚未押至济州,纵然到了,此人也未必与我等齐心……”
李善长正在房中观看着高丽舆图,他手中执一颗围棋白子,似在用黑白两色棋子,模拟着如今高丽国中的局势变化。听到李祺进言,他甚至连头也不抬,随口道:“爱试探,便让他们试探去罢。郑梦周来或不来,与我等无碍。”
“不必忧心,只继续遣人招揽开京大臣便是。”
李祺恭声称是,只脸上仍带着疑惑。犹豫许久终于还是开口:“儿子实在不明白,若是此谎言拆穿,这些高丽大臣复归李成桂,该当如何?”
“况且父亲,济州岛中并无多少守军,李成桂手握重兵。那些拉拢来的官员又都是文人,如何能与李成桂争锋……”
李善长将手中的棋子按下,终于抬起头来看着这位老实的大儿子。“你能知晓文人无用,也算是进益了。权位只在刀枪之中,仅凭文人,自是百无一用。”
“但你需能看明白,这些文人背后站着的是什么,他们又为何会投到这济州岛来。想清楚这些,方才的疑惑便可迎刃而解。”
他是真的希望这位长子能够有所进益,因此现在十分期待的看着李祺低头沉思。
然而过了许久,李祺依然一脸疑惑的抬头:“父亲,儿子愚钝,还是想不明白。”
“这些臣子文人,不正是为了忠义正统,而前来济州投顺吗?毕竟明面上济州岛上的‘高丽国王’,才是有大明国书册封的正统高丽皇帝。”
“若是他们知道此事是我大明蓄意欺瞒,定然要转头依附李成桂,与我大明为敌……为何您却觉得此事并无大碍,儿臣实在难以体悟。”
“……唉,罢了。你心性过于仁善,自然想不到那些弯弯绕绕。”李善长滞了一滞,方才无奈的叹了口气。自己在朝堂叱咤十数年,却偏偏生了这么个对争权一无天赋的长子。
他让李祺坐了下来,开始和他说起高丽局势。
“高丽朝享国已有数百年,国中官僚,皆为世代富贵之权贵,人人在高丽皆是田连阡陌,为大户人家。这些人百年经营下来,在高丽的势力盘根错节,其吏治比之前元更为腐败。谈何忠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