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本雅失里走入毡帐,阿鲁台眼神之中,十分隐晦的闪过一抹不悦。

    原因是本雅失里的装扮实在是太扎眼了,除却那身由白狐皮所制成的裘服,本雅失里的身上,还有着许多华贵的饰物:十根手指都带着华贵的宝石戒指及玉扳指,额上、颈项上,亦都戴着繁复的黄金饰物,就连裘袍下露出的靴子,上头那粗壮的金线都显得万分惹眼,整个人透露出了一股暴发户般的气质。

    是的,本雅失里确实是暴发户,攻破全宁卫后,鞑靼部缴获了大量本由全宁卫守护的榷场中的财物,这些财物,大都进入了以本雅失里和阿鲁台为首的鞑靼头人们的腰包。

    作为大汗,本雅失里无疑收获最丰。于是,这位从撒马尔罕一路逃回草原,又被大明追的四处躲藏的瓦剌“大汗”,终于体会到了一番做蒙古大汗所该有的富贵豪奢。

    阿鲁台对此隐隐不悦,在他看来,不过是袭破了一个大明的卫所而已,还远远不到大汗可以安然享乐的时候……但不过是穿着富贵些,于大局无碍,阿鲁台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太师。”本雅失里走向阿鲁台,他的身上似乎还用了些搜刮来的名贵香粉,刺鼻的香气撩的阿鲁台直想喷嚏。“我等在此,已有数日。不知几时能够整备好军务?”

    “又几时能朝大宁城动兵?”

    正面击破大明一卫,使得本雅失里心绪无比膨胀。他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击破镇守大宁都司的郑国公常茂,席卷大宁地区的庞大财富,然后回到草原上招兵买马,打下和林城,重新成为名正言顺的蒙古大汗。

    “大汗稍安勿躁……辽王新附,我等两军整备尚未结束,此时还不是我们主动出兵的良机。”阿鲁台忍住自己想要打喷嚏的冲动,对本雅失里禀报道。“况且大宁都司之中,仍有许多兵将。常茂必定要带兵来寻我们野战的。”

    “与其去攻大宁,不如坐待常茂来寻我等,如此更能发挥我等草原骑兵之威力。”

    “噢,这样。”本雅失里有些失望。一个全宁卫就给他带来了如此可观的财富,他已是迫不及待,想要将大宁城的财富也攥在手中看一看了。但他也知道,军务方面,自己远不如阿鲁台,故而心中虽然焦躁,却也不会干涉阿鲁台的决定。“对了,辽王呢?”

    “为何不见他这几日来觐见本汗?”

    “辽王他……”说起阿扎失里,阿鲁台面露难色。“辽王亦忙于整备军务,暂时无暇觐见大汗。”

    这当然是谎话,实际上,是因为阿扎失里对他阿鲁台和本雅失里感到不满,如今轻易不离开自己的军帐了。

    阿鲁台和本雅失里能藏在大宁都司辖区内,还能快速恢复元气,不得不说,是因为阿扎失里的百般资助,并为其掩藏行踪……可以说,鞑靼部能有如今,他阿扎失里功不可没。

    但当他阿扎失里带残部前来投奔的时候,向本雅失里索要钱粮,本雅失里却支支吾吾,不愿交予。

    他的理由也很充分,全宁卫,是鞑靼部一力击破的,阿扎失里并未在其中出力。按照草原上的规矩,他们鞑靼部拼死拼活得来的战利品,凭什么要分润给你泰宁部?但阿扎失里理由亦是充分,他认为,是他围拢住了朱雄英,分散了常茂的精力。否则,常茂援军若至,他们鞑靼如何能啃下全宁卫这个硬骨头?

    最后,还是阿鲁台折中说和,承诺下一次击破明军榷场,所得七成尽归他阿扎失里所有,这才平息了阿扎失里的怨气。但也因此,阿扎失里只承诺与鞑靼配合作战,并不愿意将指挥权交出,平日里也呆在自己的营中,和本雅失里及阿鲁台一副泾渭分明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