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突然,左右卫士们心中警铃大作,忙将李景隆护在身后,生怕这袋中会是什么奇门兵器亦或者是类似火药火器等等之类的物什。就连李景隆也因他的动作悚然一惊,赶忙蹬蹬后退了几步,

    却不料那袋中滚出来的,却是几个花花绿绿的物什,因着这方瘤子抖得力大,轱辘轱辘的滚了一地。

    众人定睛一看,并不是火药或是武器之类的,却是几颗长着金毛红毛的头颅。

    “那些小公爷辛苦追击的红毛鬼,已被我等统统料理得干净了……我们的这份厚礼,小公爷可满意么?”方瘤子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李景隆心性并非愚蠢,已意识到了面前这人,断然不是什么被掳掠而来一心襄助大明王师的良善“义士”了。

    这一袋子的头颅,说是厚礼,却又与示威何意?

    “小公爷莫非是嫌弃不够?且稍安勿躁,小的驾来的那艘船里,可满满当当的都是这些罗刹鬼子的头颅呐。”方瘤子故作从容的笑道。他就是要利用这些头颅,给予这支大明船队“白莲教的势力在大湾十分强盛”的假想。“至于我等是谁……当真论起来,倒是也与贵朝洪武皇帝同宗同源……无生老母,真空家乡。明王降世,度尔灾厄。小公爷可曾听说过么?”

    “你是白莲教匪!”李景隆霎时间惊喝出声,四周曹国公府的护卫们,也在一瞬间就抽出了腰间的刀刃。

    “成王败寇,小公爷又何必贬称我等为匪。”方瘤子冷笑一声。“朱重八在成大事之前,不也是教匪么?”

    “天子名讳,也是你等贼徒所能直呼的?”李景隆肃了容色,正颜直斥道。

    他朝着天上拱了拱手,正色道:“汝等教匪,唯恐天下不乱,潜匿百姓之中,煽风点火,制造祸乱。”

    “一待天灾人祸之时,你等便坑蒙拐骗,诈作神异,聚拢愚夫愚妇为你等效死。你等枉顾百姓,当今陛下却是心系万民,这才做下了驱逐鞑虏,恢复华夏的大功业!”

    “更何况陛下何时入了你白莲教?也不过昔年因不愿用元庭至正年号,看在同为汉人义军的份上,用了几年小明王的龙凤纪年……便只因此,你等便牵强附会?也不先撒泡尿自个照照,伱们何德何能,也敢与当今陛下相提并论?”

    老朱当然不是明教中人,虽然他参加的队伍是靠明教起家的。可明教造反的时候,朱元璋还是个苦命的放牛娃。那一年,一场大瘟疫夺走了他父亲、母亲、大哥和大哥的儿子的生命,只留下他和二哥相依为命。

    当时他们身无分文,只好用门板抬了草席裹着的亲人去掩埋,正值天降暴雨,绳子断了。两人只好去借绳子,转回来的时候发现山土崩塌把亲人埋在了一个新的山包之下。朱元璋大哭一场,插木为碑,为了活路继续奔波。

    不久,随大瘟疫而来的大饥荒,迫得老朱出家做了和尚,但他入的寺庙是正儿八经的寺院,与白莲教无关。他在寺里半饥不饱的混了两個月,长老便宣布粮食已经吃光,要大家各自逃命。倒霉的老朱便带上和尚的行头,开始了讨饭生涯。

    如此混了几年,在他二十五岁的时候,才加入郭子兴的红巾军,当了一个大头兵。

    红巾军虽是靠白莲教起家,但这时候郭子兴麾下的部属已经成为一支正式的军队,而且那个年代各路豪强都在招兵买马,东征西讨,已经不需要再像当年一样用宗教去收买人心拉拢弟子,也不再弘扬什么白莲教义,念咒烧香了。难道那时候入了义军中去当兵的,都要算作了白莲教匪不成?老朱和那个时候那些当兵吃粮的卒子们,可没有拜过一次明王和无生老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