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横渠四句所说那般,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吗?”
“呵。”朱肃嗤之以鼻。“若真是如此,那等两百多年后清鞑入关,也就没有所谓的水太凉、头皮痒了。”
“不错。”朱标点头。“横渠四句虽听来提振心气,但为兄想来,绝大多数的文人都是做不到的。”
“这四句,不过是给那些人遮羞饰非、使其所为冠冕堂皇罢了。并非文人心中真正的准绳。”
横渠四句天下闻名,随便从街边拉来一位儒生,问他为什么学儒,只怕九成九的答案都是这四句。
现在太子殿下居然说,这四句不过是大多数文人用来遮羞饰非之物。若是这话被旁人给听了去,只怕大哥朱标,瞬间就要失却天下文人之心。
不过此时在场唯一的朱肃,却大点其头,不能更加同意。
“为兄纵观历史,又总结当朝官吏所为,以及与爹一起商谈我大明之后世,最后认为,文人们隐藏在遮羞布下的准绳,其实是:‘垂拱而天下治’。”朱标继续道。
“也就是说,帝王垂拱,文臣治国。这才是他们真真正正的目标。”
“故而,淮西势大,他们抱成一团对付淮西;藩王力强,他们怂恿君王对付藩王;帝王尚武,他们制造意外另立新主;内监专权,他们蒙蔽新君将之剪除……”
“其最终的目的,也就是其行事之准绳,始终是达成所谓的‘垂拱而天下治’,此即为文官心中之大义,即便为之用些阴私手段,他们也理直气壮。”
“五弟以为为兄这一番话,然否?”朱标眼神灼灼的看着朱肃。
“大哥高见。”朱肃拱拱手。其实他觉得朱标还是说的太客气了,说白了,文官们想要的就是“权”。他们并不满足于“代皇帝牧民”,而是无时不刻不想着夺走皇帝手中的权柄,皇帝什么都不做,束手“垂拱”,将天下交给文官,这皇帝自然就是仁君圣君。
反之,则是“不仁”,“暴君”,比昏君更让文官们反感。
他们想要的,是听话的皇帝,再不济,好糊弄些的也成。最难受的,就是老朱这样难以糊弄、权力欲强,偏偏还是开国之君,手上的底牌厚到文官根本难以抗衡,一言即可废丞相、兴大狱的类型。
让他们一直到了土木堡之变以后,朱家数代底蕴都被那个败家子败得光了,他们才寻到了“垂拱而天下治”的曙光。
“大哥又是如何想到此节的?”朱肃有些好奇的问道。
“说来,也算是关心则乱。其实是因为雄英。”朱标摇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