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伯狡黠一笑,开口就道,“我要你的孩子…”
“不行!”这个孩子可是夫妻俩的命根子,赵丰年想到瑞雪知道清毒的代价是失去孩子,定然不会同意,于是立刻开口求道,“老前辈还请换个要求,哪怕再是奇巧之物,敌国之富,我都一定双手奉上。”
安伯眉头一皱,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在小屋里弥漫开来,赵丰年运起身体里勉强可以动用的真气,死死抵抗着,额头上很快就见了汗。寒毒因为少了真气的压制,渐渐有了翻涌的迹象,但是他依旧不肯放弃,最后被逼得一口黑血喷了出来,浸得茶杯里的茶水都变成了黑红之色。
赵丰年伸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眼睛死死盯着安伯,不肯认输,大有拼命的架势。
安伯却哈哈一笑,释放的压力像出现时那般突然的又收了回去,低头喝了一口茶水,道,“给我做徒弟!”
做徒弟?赵丰年着实愣住了,半晌,才把这几个字同先前安伯的那半句连在一起,我要你的孩子给我做徒弟!
他立刻惊喜的看向安伯,眼睛瞪得溜圆,俊秀的脸庞上,两颊肌肉都在控制不住的哆嗦着,实在难以相信自家孩儿居然有这样的好运气!怪医是谁?江湖第一医术高手,虽然脾气怪了些,常要一些不合常理的报酬,但却是公认的好医术,而且一身乙木回春功法,跻身江湖前十高手之列,多少人想拜他为师,他都未曾点过头,今日这好事怎么就落到自家孩儿身上了?
安伯见得他好似有些犹疑,就道,“你别不信,我老头子就是这个怪脾气,不想收徒的时候,谁说情也不行,想收徒的时候,你不同意也不行。我这一辈子被人家叫做老怪头儿,甚至骂我心黑手辣的也有。我算看出来了,你娶的那丫头,是个聪慧心善的,可不像别家女子,只做些表面功夫,她生出的孩子,定然差不到哪里去,若是将来江湖人知道我这心狠手辣之人教出个心善徒弟,怕是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这可是件有趣之事。”说完,他好似又想到了什么事,轻轻叹了口气,满是皱着的老脸上暗淡了几分,“收个徒弟,我也有个养老之处,将来死后,有人帮我下葬,省得曝尸荒野。”
赵丰年猜得他必是见得哪个老友晚景凄凉,心生感触,才动了收徒的念头,于是连忙应下,“前辈厚爱,晚辈莫敢不从。明日,晚辈夫妻就搬至东厢,前辈住正房,以后前辈就是我赵家的老太爷…”
安伯却摆手,“不必了,这小屋子我住得舒坦,白日晒晒太阳,晚上喝喝茶,很是不错。你们若是有心,以后给我徒儿吃些什么好吃食,就送我这儿一份,听说你娶那丫头厨艺不错。”
“晚辈遵命。”
“去吧。”安伯撵了赵丰年出门,很快熄了灯。
赵丰年在窗外站了半晌,刚才内力对抗时被汗水浸湿的衣衫贴在背上,夜风吹过时,惹得他激灵灵打了个寒噤,这才完全清醒过来,想起自家的好运气,想起妻儿即将平安无事,他再也忍不住,冲着小屋深深行了个礼,几乎小跑儿一般,回了内院。
吴煜紧紧握着手里的匕首,守在正房门前,刚才那一声“不能走!”传进来,惊得他真以为来了刺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仿似又回到了当初逃亡的那一夜,火光、喊杀声,哭叫声,脑子里哄哄作响,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姐姐和小外甥。
赵丰年到得门前,见他脸色铁青,挑了挑眉,却难得没有嘲笑他,说道,“回去吧,没什么大事。”
“真的?”
“嗯。”赵丰年点头,推门进了屋子,吴煜沉默半晌,慢慢靠着门扇滑下去,双手松开,匕首掉在石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这声音倒是提醒了他,这般吓得腿软的样子实在有些丢人,他迅速又捡起匕首,回了自己屋子。
赵丰年坐在熟睡的瑞雪身旁,轻轻握了她的手,心里一时欢喜妻儿健康有望,一时又感慨这几个月的煎熬,怎么也睡不着,不知不觉间,居然就这么坐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