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人和柔兰都是身子一僵,刚要回嘴叱骂,却想起这里是府门前,众目睽睽之下,于是只得忍了愤恨,收了眼泪,招呼着武烈起身,然后一同进了府门,众人没有热闹好瞧,也就互相低声议论着,散去了。
将军一家要应酬客人,径直去了正房大厅,老嬷嬷就打了翠儿和木三转过游廊,进了西南小院儿。
绿蕊昨夜兴奋的半晚睡不着,绞尽脑汁儿的想了个好主意,翻了小姐以前最爱的粉霞锦绶藕丝罗裳,穿在身上,又配了一条累珠叠纱霞茜裙,盘了小姐平日最常盘的同心鬓,甚至那发顶的赤金宝钗花细和银凤镂花银簪都一般无二,然后侧坐在花架下,悠闲的绣起了荷包,想着少将军那般惦记小姐,一回府,必定要先奔这院子来,心急之下,难免错认了她。
若是把她当做小姐搂抱在怀,她岂不是得偿所愿…
就算少将军没有错认,她也可以说成是思念小姐才如此装扮,少将军自然也会对她这份忠心生起怜惜之意…
左右算算,这般坐在花架下,都比跑去府门口,与那些丫鬟婆子挤在一处要好的多,轻轻松松就可以入了少将军的眼。
她心里这般盘算着,那嘴角就勾起了笑,捏着针线的兰花指翘的越发妖娆,脸色越发红润,正这般想着,突然听得门口有脚步声,她心下立时就是一紧,腰背挺直,把脸孔又往里侧了侧,学着小姐平日的声音,柔声说道,“烈哥哥,你来了!”
桂嬷嬷本来就存了一肚子的气,一进院子,居然见得自家小姐坐在花架下,仿似这一年多的折磨苦难都是恶梦一般,一切都不曾改变过,可是,绿蕊也在她的手下长大,她怎么可能不熟悉,不过又细看两眼就瞧出了端倪,于是美梦破碎,心里更恨,三两步上前,一把就扯了那发鬓,狠狠抓着满手的头发往后拉着。
绿蕊正等着那心心念念多少年的英武男子把自己抱在怀里,却不想等来的是头皮巨痛,她忍不住就叫出声来,“少将军,你这是作何?”
“少将军,啊,原来你是在等少将军啊,我这老婆子打扰你的好事了吧。”桂嬷嬷冷笑出声,手下更是用力,拉扯着绿蕊,狠狠掼在地上。
绿蕊头发散乱,半躺在地上,猛然回头去看,一见桂嬷嬷的模样,立时吓得魂飞魄散,这老婆子不是应该在云家村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嬷…嬷嬷,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能回来吗,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愿我回来看见吗?你这贱婢,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穿了小姐的衣衫出来招摇,还喊着少将军,你打了什么心思!”
绿蕊急得眼珠子乱转,好半晌才爬起来,转而跪好,哭诉道,“嬷嬷,奴婢也是好心,想着少将军归来,不见了小姐,定然伤心欲绝,就想着换了小姐的衣衫,他瞧在眼里能好过些…”
“哦,那倒是难为你一片苦心了。”老嬷嬷接了木三递过的眼色,知道还不是发火的时候,于是就装了勉强相信的神色,呵斥道,“还不进去换下来。”
几人走到正房门口,正见一脸喜色的春莺走了出来,身上虽然还是棉布衣衫,但那头上戴得溜银喜鹊珠花,手上的白银缠丝双扣镯,可就让老嬷嬷更是火冒三丈了,上前照着正发愣的春莺脸上,就是狠狠两巴掌,“贱婢,连你也敢动小姐的首饰!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真当我安南侯府没有家法了不成?”
春莺脸上火辣辣的疼起来,却也立时清醒过来,跪地就开始求饶痛哭,只说一时喜爱,拿出来偷偷戴一会儿,马上就放回去,下次不敢了,老嬷嬷眼里闪过一抹厉色,绕过她进屋,坐了左首第一位,春莺立刻膝行跟上去,哭泣不止。
老嬷嬷听得心烦,挥手让她起来,然后环视屋子里,小姐往日喜爱的用物都不曾少,面色勉强才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