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碧芳对宋甦说:“我邀请你看戏,不要一天到晚老看书。”宋甦说:“我虽然跟你私定终身,但并不曾结婚。我们在一起看戏,说出去不好听。”郑碧芳笑着说:“你书读多了,变成书呆子,这很不好。我个女子思想都开化了,难道你个堂堂的男子汉还束手束脚?走,见见世面,开阔视野,头脑会灵活起来,不要那么僵化。”宋甦招架道:“好好,听你的,要不然,会被你小瞧了去。”
郑碧芳说:“宋甦呀,做人要光明磊落,不拖泥带水。我们到小齐山山寨看戏,你堂堂正正,肩背要直起来。我郑碧芳做你的夫人脸上也就有了光彩。你说是不是?”宋甦说:“你也别要给我难堪,我的肩背怎么会弯着呢?你们女人尽管强势,也要适可而止。”
郑碧芳笑着说:“你放心,我会有分寸的,夫妻两个顾及的是同一个脸。走吧。”宋甦自嘲地说:“唉,我个男人反被女人牵住鼻子走。”郑碧芳说:“唉,你这么说,就叫个没良心。我叫你换换脑子,有什么不好。”宋甦点着头说:“好好,夫人上前带路。”
他们来到山寨戏场,演出已经开始了。黄子芹招呼道:“碧芳姐,你们两人坐到这里,快点!”郑碧芳拉着宋甦说:“我们坐到那里。”宋甦扭捏道:“那里全是女人,我……”“啊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郑碧芳拉着宋甦说,“走呀!难道还要抱你?”她这一说,引来了一片笑声。
宋甦硬着头皮坐了过去,单姝笑着说:“宋先生,你是郑碧芳的未婚夫,什么时候给我们吃喜糖啊?”宋甦摸着头不知说什么好。黄子芹说:“啊呀,宋先生,你就痛痛快快地给单寨主一个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生总归有这么一回事。”郑碧芳抓了一下宋甦的肩膀说:“你哪不会说就现在,说呀!”宋甦红着脸说:“哪能这么快,我还要征求我的父母大人的意见。”
席妙琴说道:“宋先生呀,我不是要说你,你现在够想跟郑碧芳小姐结婚?男子汉说话要刀枪马快,斩钉截铁。你可不能拖泥带水呀!”阚红姊说:“我家爹爹将我嫁给陆家湖恶霸陆炳的儿子陆安通,这个陆安通是个疯子,结婚那天深夜,我逃了出来。跑到张家桥,被张宜江发现,我就上了他家。我当即要跟他结婚,他开始不同意,我说了我的情况。他便跟我结了婚,族长说我们夫妻两个不能在张家桥待下去,必须逃出去。我们这就来到这里了。宋先生,你说你到现在还爽在这里,应该早了解郑碧芳小姐了。”
宋甦说:“就怕我父亲想不通,……”单姝说:“别要往你父亲身上推,就说你是个怎么样的一个态度。”宋甦说:“结婚就结婚吧,不过,你们要派人说服我父亲。”单姝手一扬,说道:“你答应下来了,至于你父亲,我们派人去说,包管他不得在阻挡。”
席妙琴笑哈哈地说:“我们就叫费司徒、阚红姊、云洁、黄子芹你们四个人去说,再顽固的石头也叫它长东西。”马九妹伸过头说:“郑碧芳你嫁人,在哪里上轿呢?也就是说哪里做你的娘家?”郑碧芳说:“就在这山上找个房间,不就得了?”费艳芳摇着头说:“这不合适,说出去,宋家的脸往哪搁?最好要在山下找个房子。”
黄子芹说:“唉呀,在戴家店芮秀兰家里上轿,戴家店离宋家台比较近。”芮秀兰笑着说:“唉呀,我家嫁丫头,幸会,幸会!郑碧芳你上轿前要对我家夫妻两个行告别礼啊。”郑碧芳也笑着说:“你家两口就充我的父母,我无所谓。”芮秀兰喜滋滋地说:“好呀,乖丫头。”
单姝说:“可惜我不能出席郑碧芳跟宋先生的婚礼,必须要回去,昨晚我硬是在这里过了一宿。费艳芳,你全权代表我,要好好组织人忙郑碧芳跟宋先生的婚礼,不得马虎了事。”费艳芳说:“寨主,你放心,我一定把她的婚礼努力操办好。”
宋甦的父母怎经得住费艳芳等四人的说词,当即同意给儿子操办婚礼。当日就杀猪宰羊,贴喜联,忙得不亦乐乎。郑碧芳夜晚便宿到芮秀兰家的西房间,第二天迟迟不起身。宋家台的花轿来到戴家门前,戴加六喜滋滋地叫抬轿和乐厨进屋喝茶吃糕点。大约半个时辰,郑碧芳顶着红盖头在喜娘的搀扶下出来,对住菩萨面跪下磕了三个头,转身离去。她到了花轿跟前,喜娘叫她换上婆家的绣花鞋。这才坐进轿子里。
三个唢呐吹奏起来,煞是好听。不过也有些伤感气氛。离开了戴家店,唢呐吹的是喜调,欢快起来了,抬轿人为之精神一振,花轿晃荡起来。太阳温暖地照耀着山地,草木有了生机,房屋也变得靓丽多了。
宋家台早就准备迎亲了,听到欢快的唢呐声,放爆竹、小鞭的人便各就各位。花轿一到,鞭炮齐鸣,欢快的唢呐声不住地吹奏着。郑碧芳在喜娘的搀扶下缓缓走进宋家客厅,随即拜了堂。
下午,就在宋家不远处的空地上演戏,高坡上自然成为戏台。开场锣鼓一阵又一阵,好像要把全庄人都吸引了过来。宋甦的父亲宋宝健是庄头,即使不是他儿子结婚,其他人家办事演戏也得请他点戏。这次他点了《宇宙锋》,金龙着急着火地连续两天就预演了两回,就正式演出。
听说是新戏,小齐山来了费艳芳、席妙琴、黄子芹,商妇金妙花特地赶到宋家台看戏。费艳芳笑着说:“今日在山下看戏,有这么多的老百姓,即使太平盛世也只是这样。”席妙琴说:“如若不是朝廷昏暗,我们怎么会钻进深山呢?完全是造化弄人啊!”
费艳芳说:“反差最大的应该算是我费艳芳,堂堂的隆虑公主就因父皇昏聩,听信谗言,竟然要遭受屠戮,这才逃出京都,流落江湖。不谈了,谈起来就叫人伤心不已。”席妙琴说:“我们上山的女人都有令人吃惊的变故,要不然,怎么会来到山寨过日子呢?”
黄子芹突然说道:“费司徒,你看云洁和夫君叶悫也骑马过来看戏了。”费艳芳说:“黄子芹,她是你先前的主人,你过去把他家夫妻两个接到这里坐下来看戏。”黄子芹说:“我这就跑过去招呼他们。”
云洁高兴地说道:“黄子芹,你们来了哪些人看戏?”黄子芹便将费艳芳等人都说了。云洁拉着黄子芹的手说:“好,我们几个姐妹会会。”她来到费艳芳跟前热烈地招呼道:“费司徒,您好!我云洁今日带来夫君一同看戏。”费艳芳说:“喏,就坐在我跟前看戏,不过,你姐夫妻两个不许分开来坐。”黄子芹拍着手说:“应该的嘛。夫妻两人恩恩爱爱,百年和好。今日我还要看姐夫老实不老实。”云洁笑道:“黄子芹你如今不属我管了,可以肆意妄为,叫我云洁当众难堪吧?”黄子芹说:“大家热闹热闹,怎么就叫个肆意妄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