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扁舟……嗯,实际上是一叶精灵形质的翘头小舟,通体精益剔透,仿佛是用白玉制成的,造型雅致和优美,与其说是交通工具倒不如说是精雕细琢的船型大号摆件。当然了,精灵都是这个操性,任何工具都会整出一点没啥生产力的观赏性,我们必须要理解对方的民族习惯。
然而,最美的却并不是这艘白玉艺术品般的小船,而是船上的人。却只看见一身白衣长发披肩的蒂朵姐坐在船尾,嫣然一笑。随着船慢慢接近,在波光映照之下,少女时代的蒂朵姐便更显得肌肤胜雪,明艳不可方物。
嗯,真是好有既视感的场面啊!虽然帕恩老哥和第朵姐的美好人生依稀已经既视感好多次了。
再紧接着,陆希看到了第朵姐和帕恩背靠背面对千百敌人的围攻嵬然不动,最终取得胜利的场面。一直似乎都智珠在握,万事都在掌握之中,扮演着优雅的智者和领袖角色的蒂朵姐,那一刻浑身血污,和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老兵没什么区别,更是难掩脸上的疲惫。唯独只有那双眼睛在熠熠生辉,宛若宝石。陆希表示,自己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么光彩夺目,充满了生命活力的蒂朵姐。
然后,她又看到了第朵姐和帕恩坐在酒馆来大口大口灌着酒的样子。那个被称为“诺尔达的明珠”,以精灵的标准都是绝色美人的她,坐在小酒馆中,和一群满身汗臭的大汉坐在一起,按理说便连画风都应该不一样呢。然而,她却甘之如饴的坐在这个随处可见的乡村小店中,大口喝着低劣的掺水麦酒,用力地拍着桌子,哈哈大笑,笑得像一个好几千岁的小太妹。她一个人放倒了帕恩和所有的伙伴,最后将一大杯几乎快要顶上她半个身子的麦酒一口气喝光,然后得意洋洋地摆出了“老娘是世界之女王”的样子。
在皎皎明月的见证之下,已经上了些年纪,应该有超过四十岁了的帕恩,却羞涩地笑得像一个没谈过恋爱的愣头青,小心翼翼地把一枚戒指戴在了外貌没有任何变化的蒂朵身上。嗯,四十几岁的大叔和十几岁的小姑娘这么含情脉脉桃花盛开是要干什么……有责任感的好市民看到这一幕一定要记得去报警哦。
当然了,十几岁(虽然只是外表)的“小姑娘”在四十岁的“愣头青”大叔面前,露出了满溢着幸福和憧憬的笑容,这种细节问题其实就不用太在意了。
……这就是帕恩和蒂朵的爱情故事呢。哪怕是一千年后的今天,也都是被称颂的爱情典范。陆希知道,帕恩最终倒是没有说出“打完这一仗我们回老家结婚”这种话出来,但是这个行动便表明了态度。然而,当蒂朵姐戴上了这枚戒指的一个月后,便是随后的血色之夜了。
在随后的一千年岁月中,她一直都没有再把这枚戒指摘下来。
“原来,这就是您内心深处最宝贵的东西吗?和帕恩老兄的幸福回忆?”陆希喟然一叹,唏嘘不已,心中甚至有些隐隐作痛。
他虽然很想要揍帕恩一顿,但这只是中二病没毕业的熊孩子都会有的口胡罢了。实际上,他很清楚,这个“平平无奇”的黎明骑士或许有些笨拙,但无论是作为领袖、战友、朋友和爱人都几近完美,无可挑剔。因为失去了他,蒂朵姐之后的岁月便失去了光彩。
若是他能够再早生一千年,一定要做到的,便是避免“血色之夜”的出现吧。
“这个苍空上的螺旋要塞,这个迷宫,这个花园和哨兵树,都是蒂朵姐心灵世界的具象。在她的心灵世界中,这些回忆便是她最珍贵的宝物。所以,才需要想象中的,最完美的黎明骑士守卫最后一关吗?”
“不,最宝贵的不仅仅是回忆啊!”熟悉的清澈声音,伴随着熟悉的温润体香,以及熟悉的轻盈脚步,在陆希的身后响起。
陆希回过身,向出现在身后的人微微地颔首:“蒂朵姐。”面对着这个自己最亲密的人,陆希的脸上并没有任何笑容,却客气得像是在面对一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似的……不,不仅仅是如此,他右手依然搭在剑柄上,左手则依旧握着世界树权杖。他握杖的动作是有些讲究的,手背、虎口和食指与拇指指尖正好了权杖的直线形成了大型咒文的法印,热河时刻都能暴起攻击。
好吧,这么一看,他这个颔首致意与其说是打招呼,倒不如说是开打之前的礼仪性动作。
咱们都是文明人,就算是要准备决生死,也必须要装模作样的敬个礼表达一下礼貌。
“……我以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应该在我面前做出这种反应呢。”她沉重地叹了口气,脸色有些黯然,虽然还挂着笑,但是却非常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