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先生是不是这么想的实在是不好说,但至少他这时候已经完全不知道应该做什么表情才合适了。
“所以啊,虽然我们一直都在试图渗透第四军团的指挥层,维兰巴特家的人现在还在钢铁蔷薇堡,但我真的不看好他能够这么短时间内就控制住第四军团。老头子们也是这么想的,否则他们就不会这么紧张地让主力舰队集结起来向这里赶了。我们都很清楚,如果那个人真的回到了第四军团,我们就必须要依托达罗舒尔要塞和浮空战舰,才有胜利的把握。可是,若三天之后,舰队抵达,东望堡还在抵抗,要塞还没有控制在我们手里,那才是真正的麻烦事呢。”眯眯眼轻轻地摇晃了一下酒杯,轻声道:“好在,唯一的好消息的是,赛希琉·摩尔小姐到了要塞,并且确定并没有离开。更好的消息是,七彩蔷薇的历代怪物们,都还是挺重视身边人的。”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冷笑道:“哎呀,我们真是一群下作的东西啊!”
“在下明白了……”老人似乎是真的明白了,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其实,老夫当年和您口中的怪物也是有一些交际的。”
“哦?”
“四十年前啊,我也以扈从的身份伴随老家主在军中服役,当时就在奥鲁赛罗·贝伦卡斯特大师的麾下服役过呢。”
所谓的老家主,便是蒲公英家族现在的话事人,奥薇莉娅老夫人已经去世好几年的丈夫,图伦·丹迪莱恩,也即是眯眯眼童鞋的祖父当然,这位其实是个没啥才能和魄力的典型世家子弟,对家族唯一的贡献就是娶了一个及其优秀的媳妇。实际上,蒲公英女王在出嫁的那一天起,对丹迪莱恩家族的统治便已经开始了。而对于家臣们来说,所谓的“老家主”,其实也就是个称呼罢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完美的人物。强大,睿智,无所不能,无论是作为施法者,还是指挥官,都无懈可击。他甚至救过我们的命……呵,虽然对奥法之王来说,那也只是顺手而为,或许压根就把我们给忘了吧。老家主和我,那时候都在庆幸,幸亏我们是友军。若那样的人物成了敌人,光是站在他面前忍住不要颤抖,也都要竭尽全力了吧?”
眯眯眼摇着酒杯却沉默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若真的握着法杖和剑挡在陆希·贝伦卡斯特面前,会不会也是如此呢?
虽然,就在几年前,大家还能平起平坐呢……
“老家主的年纪和奥法之王差不多,他其实一直非常努力,凌晨四点就起来背诵术士结构,练习施法手势。数十年如一日。可是,他虽然每天都能见到凌晨四点的伊莱夏尔,但和奥鲁赛罗·贝伦卡斯特的差距,却一点都没有缩小。”老阿福笑了,或许是在笑话自己的老主君那愚拙的资质吧。
“世界真不公平啊!是吗?少爷。”
“是啊,有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我们坏事做完,机关算尽,一切的积累,努力,挣扎,在天才面前都是小丑的表演。世界,终究只是天才们的玩物呢。”
“可是,少爷,这样无所不能的奥鲁赛罗·贝伦卡斯特,不是也死了吗?而被他当年压制到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各家家主们,却还活着。哦,老家主当年要不是生了病也非要溜出去喝酒,喝醉了非要跳到云海里去游泳,也会活到现在的……”
说到这里,阿福忽然觉得“老家主”的人生果然就是个笑话,不过,作为一个有些人生经历的老家臣,能说的他都已经说了,便没有再等待对方的回答,开始进行正式的报告:“除了门内外的伏兵,宴会内部大厅也隐藏着数十名顶级的暗杀者。舰队的预言法师已经在观星塔上设置了大型术式侦测法阵,可以隔断宴会厅内部和外界的一切术式联系。此外,大型定点次元锚的卷轴也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笼罩整个会场。如果对方到了,一旦发动术式,都会被马上察觉。那两位女士擅长的召唤类和炼金类魔法,在这种情况下极容易被打断。只要她们来了,就没有脱逃的可能。”
阿福犹豫了一下,可能是想要问“她们若不来呢?”
“她们会来的。”邓博莱·丹迪莱恩斩钉截铁地道:“安德莉尔·尤利西斯可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至于塞希琉小姐嘛,本质上也是一个很骄傲的人呢。既然东望堡还在抵抗,既然她们已经知道第六军团的大部被困在了纳摩亚山中,便一定会做些什么。就算猜到我们这边有可能是陷阱,也一定会做些什么的!”
在同一时刻,就在宴会场中的赛希琉当然不知道自己居然和陆希口中的“眯眯眼”心意相通了,虽然就算是她也一定不会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