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幽暗潮湿阴气沉沉的地下城中,行走于蜿蜒的山洼之中,两边漆黑的山岭便如同洪荒的巨大怪兽似的,看不清那确切的样子,却足够压迫得让人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
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魔物们密密麻麻地分布在漆黑的崇山峻岭之中,或席地休息,或巡逻行走,或打造兵器,或争吵打斗,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看,这都是一支积攒了一大堆荷尔蒙没地方发泄的军队。粗头粗脑的牛头人闪烁着凶厉的眼神,瞪视着周围,似乎每一个人都是他们的敌人;蜿蜒爬行的蛇人们则发出了“簌簌”的声音,互相交换着阴冷而狠毒的视线;鹰身女妖们在高空中飞过,留下了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尖利笑声。
在那山峦的最深处,一座巨大的祭坛已经修建完成。巨大的不知名神像石雕摆出抽象的手印动作,组成了繁复的施法手势;凹痕盘旋的轨迹中镶嵌着纯度极高的各种宝石,化作了魔力的节点;七个用乌金制成的高台支撑了手臂的形状,有序地安放于法阵之中,那“手心”内则摆放着造型个性的法宝。庞大的魔力洪流化作了无形的气流,在整个祭坛中萦绕回荡,穿过山峦之中,仿佛是无数鬼怪妖魔的嚎叫;色彩妖艳的斑驳光芒闪烁不定,绚烂绮丽,却又诡谲得让人心悸。
身材高挑的女子跪伏在祭坛中央,连身黑袍并不能掩盖其曼妙而妖艳的身姿。她发出了低沉的呓语,念念有词。
拥有半神血脉的卓尔精灵望着背对着自己,匍匐在祭坛中央的女子,显得有些出神。
“真是壮观的祭坛啊!”男人的声音从卓尔精灵的身后响起。这是一个和周边阴暗潮湿的地下世界,诡谲而壮丽的祭坛都完全格格不入的男子。他看上去应该是三十出头,身材挺拔威武,就仿佛是用花岗岩铸成的雕像,五官的线条硬朗刚毅,带由于嘴角这一丝不羁的笑容,却不会给人顽固不近人情的感觉。他拥有一头赤红色的并肩长发。明明只是毛发而已,却仿佛有着一层若隐若现的光泽在发梢间滑过,就宛若一团正在燃烧的火焰。
他仅仅只是穿了一身普通农家的亚麻布衣,但站着那里。却比任何人都像个国王。所谓的男神,便是连肚兜和大裤衩都能穿出顶级时装的效果,这家伙或许便是这种人物吧。像这样仿佛是直接用男性荷尔蒙加霸气豪气浇灌出来的家伙,就算是站在赛罗克希亚的广场中,也都是人眼目光的聚焦之处。而身处这阴暗的幽暗地域中,就完全成了一个光源。
“上一次我经过这里的时候,这里还是个空无一物的不毛之地呢。现在怎么着?只不过才是短短半年的时间,你们就能在这幽暗地域的群山中修了一座凯旋广场吗?”
“赛罗克希亚凯旋广场上的那十二座圣灵像,可没有这样的规模。”半神卓尔拍了拍身旁的神像,露出了一个成分复杂的笑容,有几分的唏嘘,有几分的讥诮,亦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难以察觉的凄凉:“如果在地基下垫上数以万记的土著苦力的尸体。就算是兽人,也能在几个月之内完成这样的工程吧。”
“人类和精灵的帝王们,会以规模庞大的建筑物来彰显他们的功业。前者是因为过于短命,希望给后世流传下他们存在的证明;后者则因为长寿,而过于重视过往和历史,所以需要用一切手段铭记现在的一切。可无论哪一种,都是一种毫无意义的愚行。”红发的伟男子带着笑容道:“相比起来,至少你们并没有浪费。”
“或许是因为,虫子们的神经中本身便缺乏一点情怀吧。”卓尔精灵嘿嘿地冷笑了一声,对着红发的男子道:“不管怎么说。埃尔亚斯阁下,我是真心感谢您所作出的一切帮助。”
“佣兵不选择敌人,也不选择业务。你付过钱了,自然也配得上最好的服务。”化身为人形的太古红龙。佣兵界的传奇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像极了那些走“诚信待人和蔼可亲”路线的金牌推销员:“你先完成最后一项工作吧,我这里可还等着收尾款呢。”
卓尔精灵不置可否地淡然一笑,沉吟一下,这才从怀里摸出了一枚号角样的东西,放在了祭坛中唯一一个空着的台子上。
七间规格样式各异的宝物。就这样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扯住一样,在同一时刻,忽然宛若被敲响了的洪钟一般,在空气中荡漾出出了阵阵的金铁争鸣之声。诡谲的妖异光芒宛若水流一般在祭坛中的凹痕中流淌,交汇,释放出愈加刺目的气息。
“叛逆者和亵渎者相互残杀的大战,将流到足够的鲜血。久违的荣光,属于我的荣光将要再一次降临在这个世界上!”
这女性的声线足够的悦耳,足够的动人,足够的脱俗,却偏偏被一种浓稠的阴郁感所包裹着,就仿佛是冬日的冰封峡谷中吹起的雪风,并不显得凛冽,并不显得狂暴,却足够让人从灵魂到身体都感受到刺骨的战栗感。
若你能克服这声音给自己带来的生灵和心理的不适感,便能很快发现,这阴郁的声线竟然还隐藏着明显的喜悦。
“你做得很好。伊莫瑞赫普,我可爱的儿子。你比他们任何一个都聪明,都得力,是我最优秀的儿子!”背对着卓尔的女子终于站起了身,回过了头来。即便是在赞美自己这位“优秀”的儿子,她也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和疏离感,就仿佛是在赞美一位办事得力的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