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温童提议,带她去娱乐城玩。

    “我一到那种地方,听小鬼头滋哩哇啦地,脑壳就疼。”孙泠蹲身帮女儿脱外套,商场供暖过足,早给她热出一身汗。当妈的问囡囡喝水伐,儿童吸管都喂到嘴边了,点点掉头就跑。

    温童眼疾手快地扽住她,只说:“我陪她去好了,你就在这歇歇。”

    “算了,一道去罢。凭你一个根本勒不住她,个没笼头的小野马。”

    后半句是冲点点说的,饶是宠怪口吻,温童也能听出孙泠的疲惫。

    “现在养小孩简直是长线拉练战。点点才小一,二十来天的寒假,学校布置两大船的作业。

    还把任务布置到每天,定时定点向老师报备,哪里是她们念书,是家长回炉再造才对。

    校讯群里,你说话还得毕恭毕敬地,好像我们是一群教育投资者,班主任是信托经理,你生怕说的什么把人开罪了。”她们一面走,孙泠一面道。

    温童笑,“好在当年我念书的时候,家长群还没时兴起来。我阿公玩不转智能手机。”

    “问个不讨巧的问题,”孙泠驻足看她,“温董几乎缺席了你的成长全程,你会恨他吗?”

    片刻,温童诚恳点头,“恨的。甚至我觉得恨他会让我心里好受些,对他,我把情感简单化,就不再有那些个剪不断理还乱。”

    “那看样子,点点也会恨她父亲了。”

    孙泠突然的答非所问,叫温童没反应过来。

    她望向孙泠,后者肉眼可见的怅然貌。正准备就此打住,孙泠却再度开口,“我原先有个老大,如果好生活着的话,现在该是不比你小几岁……”

    随后,就这么全无仪式感地,话家常般地,将那场空难交底给温童。

    温童闻言就懵住了。知情以后,她尤为悔恨上一遭无礼且冒犯的试探,舌头也囫囵打结,不知道此时此刻说什么言辞才最合适。

    “对不起,孙姐。那天贸贸然问你女儿的年纪,怪我言语不当。”

    “没关系,本来这种事情,有人问没人问,它都硌在那里不来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