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旬周裹紧身上的衣服,明明是夏日炎炎,他感受到冬天的寒冷,这里的观景台距离山下几百米,如果从这里跳下去会如何?这是一个奇妙的想法,显然此时此刻的他即便有这种想法依旧内心平静,他感觉他像是坏掉的机器,即将处于被淘汰的边缘。

    跳下去吧!

    内心出现一道非常邪恶的声音,诱惑着他。尹旬周爬了起来,摸上护栏的那刻,突然想起寒冬那天,温棉站在这里拉着他的衣袖,又害怕又期待,“尹老师,你可要抓住我,万一我掉下去怎么办?”

    “你掉下去,我肯定让旬周放手,猪一样的体重,谁扛得住。”

    裴熙泽在一旁笑得格外开心,完全不顾气急的温棉。两人胡闹了半天,不见消停,直到最后温棉手都凉透,冰凉的手非要塞进他的口袋,温棉小声对他说,“尹老师,别怕,你要是掉下去,我拉着你,我不嫌你重,不过裴熙泽,要是可以,我肯定第一时间把他踢下去,咱们两个一起过。”

    温棉总是有无端的幼稚行为,每回想起来,除了好笑之外,心里总是暖暖的。他想起了第一回瞧见温棉,穿着一件宽松短袖,装着一副帅气模样,这时候好想见他们一面。

    正这么想着,安静的观景台多了急促的呼唤声,似乎叫的是他的名字,声音熟悉的让他一下子反应过来,目不转睛的看着路面尽头。

    温棉觉得学校考一千五百米,他都没有跑这么快过,紧紧跟着裴熙泽,连裴熙泽都吃惊温棉的体力。

    大半夜不好打车,他们两人好不容易在市里拦了一辆出租,往白云山赶,这里是他们三人目前唯一留下特殊回忆的地方,裴熙泽直觉是这里。只是没想到他们两个运气差,车开到半道就没油了,接下来的路只能靠自己的双腿。

    温棉看着毫无尽头的路,咬着牙往上爬,时不时借着裴熙泽的力量,终于走到观景台附近,一眼瞧见那道异常消瘦的身影,温棉像是失而复得般,“尹老师。”

    眼前好像出现了幻觉,尹旬周看着幻觉中的两人努力奔向自己,直到温棉窝在怀里格外伤心的哭,他才意识到,这是真实的,温暖的太阳朝着他奔来。

    喉咙干涸,发出难听的声音,“你们怎么来了?”

    裴熙泽上前将两人拥住,“来陪你一起看日出。”

    他注意到尹旬周刚刚搭在护栏上的腿,却没有说出口。

    怀里的人抱着他更紧,尹旬周意识到什么,但他们都非常默契,没有说出那件事,当没发生过,三人窝在山上和少量观景的游客又一次看了一次日出,这个季节瞧不见云海,但能看到日出着染大片森林,金光和绿色混杂,绿海层层叠叠直至深山最里面,飞鸟展翅,划过天际那抹蓝色,自然呈现的旺盛生命力令人叹为观止。

    这期间,温棉的手一直都牵着尹旬周,即使两人的手满是汗水都没有放开,尹旬周没说话,只是摸了摸温棉有些低垂的脑袋。

    回程裴爷爷安排了车,路上大家都很安静,一夜没睡,温棉的精神显得萎靡不振,在车子的运行中终于忍不住睡着,只是每回尹旬周有动静,他都会被惊醒,迷糊的确定人是不是在身边才歪头睡过去,而裴熙泽一路上只是撑着下巴望着外头的景色默不作声。

    回来的时候,刘阿姨早就在小区等人,迟迟不见的是尹爸爸的身影,温棉木着脸听着刘阿姨带着哭腔的声音里带着庆幸与松弛,“旬周,咱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