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生死相依
第四十七节血毒发作（下）
隔得这般近，叶文茵方看清楚玄苍发间具是豆大的汗珠，可以想见他那张面具之下的脸，必然已是青筋暴起、汗流如注、血脉贲张。
“谁？”叶文茵一边紧握住玄苍的臂膀，一边暗中为他传输内力。然而，传输到他的内力如同泥牛入海一去不回，叶文茵心下大惊，面上却隐忍不发，急急沉声问道：“莫非是......血毒发作了？”
“嗯。不过......嗬，”正在忍受极大痛苦的玄苍此刻却突然低声一笑，“这个自称武林正派的女人......不简单，竟然能拿到......辰魔教秘药......”
“......”叶文茵紧抿双唇，陡然明白了几分。玄苍体内的血毒与生俱来，经过多年修炼，他的深厚内功早就足以压制血毒，只要每年再集中闭关些时日便可保下一年无虞。算着日子，恰是每年极寒之时。他们二人前几日千里迢迢赶回北祭城便是为了不误今年的闭关之期。这么些年来，从没遇到过像今日这般突然发作的情况。
看样子，这血毒竟也有外力诱发之法，而方才赵若芸那一系列怪异的举动便是在为此刻作铺垫。这么看来，方才她突然撒向玄苍的白色药粉并非如自己所想是毒药或者其他，却是与和竹笛小调一起诱发玄苍血毒的引子。
玄苍身中血毒之事，乃是业火教乃至北祭城机密中的机密，连她叶文茵这个夫人都不知道其来龙去脉，普天之下所知者更是极少。想不到，今日竟然由这位山海盟主母以秘药引得血毒发作。
叶文茵深呼吸一口气，愤然回头，看向脸颊犹淌着血的赵若芸，面上看似波澜不惊平静如往昔，但眸中已满是杀意，她道：“嫂嫂好计谋好胆识啊！只是，文茵倒不知，这山海盟自诩武林正派、天下第一盟，竟和西域人人闻风丧胆的辰魔教暗通曲款？这扮猪吃老虎、阳奉阴违、表里不一的作风，和我那聂师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
“叶夫人慎言！”宏嘉出声喝止，涉及山海盟声名，不假以辞色不足施威，他正色到“我山海盟固守武林正道，莫说西域天高地远，我等与魔教之徒毫无交集，便是它魔教胆敢来犯中原，我山海盟上下必将首当其冲斩杀魔教妖孽。叶夫人何出此言？”
玄苍以手拊胸片刻，有叶文茵暗中传递内力，他身体里那骇人的血毒得以暂时缓和。他捏捏叶文茵的臂膀，暗示她莫要再多说，也暗中借力想要起身。
“是么。那宏嘉堂主就好生向你们家盟主夫人请教罢。”叶文茵的语气中已然满是怒意。说着，眸光一冷，看了一眼玉锵，便又扭回头不再看赵若芸那边，扶着玄苍站了起来。玉锵会意，“来人，将山海盟二位请入地牢。”
“你怎敢！”玄君确乎是受到药粉和笛音的影响了，但到底受了多大影响，赵若芸瞧不真切。先前他突然微颤着半跪于地，但之后后退好几步隔得远了、身体正面又始终被叶文茵遮挡，远远瞧着只觉他身形岿然不动，无法探知其更多情况。眼下玄君又貌似无事重新站起，在他们外人看来，只会认为玄君是受到偷袭，但休息片刻便又恢复了。赵若芸心中疑云密布，那夜神秘女子交给她这药粉、竹笛及曲子之时，只说此法危急关头可制住玄君，也并未言说得十分清楚。
来北祭城之前，甚至来城主府之前，赵若芸与宏嘉等人商量的计策都是以免激怒了对方伤害到孩子，务必和气相待以理服人，把鸿永完好的接走是此行的首要目的，不到万不得已决不与叶文茵当场闹翻甚至动武。但是，来到城主府后，鸿永的失踪、叶文茵的傲慢、璆鸣的羞辱、玄君的重压，使得赵若芸连连受挫，她没有想到，这叶文茵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她，一点教养都没有，简直要气疯了。人总得争口气，她赵若芸，堂堂千金大小姐、名门闺秀、山海盟当家主母，多少年的养尊处优受万人尊崇，并且自问在这件事上并未做错分毫，凭什么要受到这般羞辱。因此这个根本没有验证过真伪、来路不明的法子，这张本不打算亮的底牌到底被逼着亮了出来。没想到，收效甚微，更没想到，叶文茵真的敢下令扣押她。
“玄君叶夫人，今日北祭城若敢扣押我等，山海盟决不罢休！和气为重，何至于此！”宏嘉出声警告到。他脑海中正在高速计算着，此时若他拼尽全力与玄叶二人一战，能够和赵若芸一起平安离开城主府的可能性无限近乎于没有，若他和山海盟门人一起与这大厅中人拼个鱼死网破，只为护送赵若芸离开，可能性至多一成。强龙难压地头蛇，被困在别人的大本营里，对方实力不俗，己方除了自己有一战之力，其余都是摆设。双拳难敌四手，怎么算，都是死局。唯有尽力说服。
然而，玄叶二人都不是按他们中原武林江湖规矩行事的人，叶文茵道：“本是无意如此，奈何你们盟主夫人不依不饶，如今更是对我北祭城城主暗算下毒，在这下毒之事未解决之前，只能请宏嘉堂主多担待了。玉锵——”
“属下在。”
玄苍淡淡开口：“地牢倒也不必，你好生为山海盟各位安排住宿，在城主府作几日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