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犹豫道:“可她毕竟是朕最小的妹妹啊!”
知道皇帝不愿背上送幼妹和亲的名声,皇后立马给出台阶,并给出让人信服且让皇帝舒心的理由来劝说,“皇上日夜为国家劳心,连自己都付出去了,又岂能再吝惜一个异母所生的妹妹呢?更何况朝瑰公主的生母只是先帝的一个贵人,即使日后皇上指婚也不过是在朝中挑个中等人家,又怎及嫁去给准格尔体面尊贵呢?”
皇帝似乎被皇后的话打动,轻轻点头,“皇后说的对。朕只有这么一个未嫁的妹妹,不能不为她打算。如此想来,准格尔可汗可算是上佳人选。”
皇后认同地点头。
沈眉庄看着上方惺惺作态的帝后,好容易才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真想问一句这体面与尊贵送给帝后他们要不要,所谓的上佳人选就是一个快入土的老头,说这话他们也不怕闪了舌头。
由此事可见,这帝后俩才堪称是绝配,真的太像了。她总算知道皇帝为什么一直不亲近皇后了,无关情爱,只是因为皇后是他的另一面,他看着皇后就如同看到了自己不愿面对、也不愿承认的凉薄寡恩那一面,所以他才会被看着善良美好的纯元所吸引,毕竟纯元身上所表现出来的那些品质是他想要却做不到的。
皇后姐妹俩一个是皇帝内心深处不愿面对的一面,一个是他渴望拥有的一面,他怎么会喜欢自己凉薄阴暗的那一面呢?人都是向往光明美好的,皇帝自然也不例外,他会爱上身处光明,在他看来单纯且美好的纯元就不例外了。而后在纯元死后总会不自觉的去美化纯元,并一直念念不忘,可算下来他念念不忘的仅仅是纯元这个人吗?不是,他惦念的、渴盼的更多是那份他向往的单纯的美好罢了。只是纯元恰好代表了皇帝渴望的美好这么一个存在,所以以至于所有人,包括皇帝自己都认为他念念不忘的是纯元这个人。
“朝瑰既然是唯一的人选,那么就由皇后准备,十日后下嫁准格尔。”皇帝吩咐道。
敬妃与欣贵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里的放松,同时还看到对方眼里的“兔死狐悲”悲凉之色。
沈眉庄轻声道:“十日会不会太着急了些?”
她也阻止不了朝瑰公主下嫁准格尔,毕竟她没那么大的能力,唯一能做的就是替朝瑰公主延迟出嫁的日期,不用嫁给老可汗才三日就成了寡妇,然后再迎来“父死子继”的屈辱罢了。
皇后看着沈眉庄,问道:“惠贵妃有什么想法吗?”
沈眉庄起身福了一礼,“臣妾能有什么想法,不过是想着如今冬日路滑难行,公主毕竟身子娇贵,一路天寒地冻的,怕公主身子受不了,要是再病了,准格尔怕是还会以小人之心猜测咱们是不是故意用一个病恹恹的公主去和亲呢!若是他们心有不满,到时候这结亲不成反结仇就不美了。”
皇帝认真思考片刻,倒是有些赞同,“你这话倒也不无道理。”
“马上就要过年了,这恐怕是公主在大清过的最后一个年了,皇上不如让公主陪着太贵人再过最后一个年?如此一来,公主也会感念皇上的体恤爱护之情,想必也会恪尽自己身为公主的责任。”沈眉庄笑着道:“说来也耽搁不了多久,年后再出发也是不迟的。年下六宫事务繁杂,皇后娘娘既要管理六宫事务,还要准备朝瑰公主下嫁事宜,时间紧迫,皇上也该体恤皇后娘娘的辛苦才是。再一个,公主成婚是喜事,这置办嫁妆的事是一点差错都出不得,出了便关系到大清的颜面。时间太短,如此一来怕是容易忙中出错,到时候就不美了,皇上以为呢?”
她这话说得甚是漂亮,她既没有阻止朝瑰公主和亲的意思,也没有要夺权的意思,皇后一时也猜不出沈眉庄再打什么主意。反正朝瑰公主和亲已成定局,不过早几日晚去几日罢了,于她而言没什么区别,她也就没说什么,一切看皇帝的意思。
皇帝点点头,“也好。就依你的意思,等过完年再出发。”
“臣妾一定会为公主打点好一切。”皇后贤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