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与皇帝商议好要联手演一出戏,甄嬛自然要做到自然,不让人觉得突兀。是以接下来的日子里,满宫妃嫔几乎都听到过甄嬛对于皇帝宠幸颂芝的抱怨之言,言语间不仅看不上颂芝宫女的出身,还隐隐有嫉妒颂芝分薄了自己恩宠的不满。
这些事沈眉庄和敬妃都懒得搭理,两人三不五时相约一起带着孩子逛园子,或是下棋,或是作画,不时在从旁看着甄嬛排的这出戏,也不掺和进去,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好不轻松惬意。
这日皇帝看完手里年羹尧呈上来的折子,又将折子给了张廷玉等大臣观阅。
张廷玉接过苏培盛递来的折子,细细观阅后,道:“年羹尧请皇上顾念允禩与允禟兄弟之情。”说着,顺手将折子递给站在自己身后的甄远道。
皇帝似笑非笑道:“表面的意思不算意思,你们得读出年羹尧的心思来。这厮是在试探朕。”
甄远道合上手中的折子,沉吟道:“年羹尧借请皇上顾惜兄弟之情为由,实则是在为他自己求情留下后路。”说罢,又将手里的折子转交给夏威一观。
“他倒聪明得很。”皇帝捻动着手里的佛珠,漫不经心道:“如果朕连允禩、允禟结党谋逆的事都可原谅,那么他年羹尧如何妄为也都能原谅了。”
夏威看完年羹尧的折子,又将折子传给鄂敏。
鄂敏看完后,将折子交还给了一旁候着的苏培盛。苏培盛将折子小心放回皇帝身前的御桌上。
“年羹尧的话与那日隆科多大人所言如出一辙。”张廷玉皱眉道。
皇帝面无表情,声音却沉了下来:“年羹尧和隆科多都是朕的肱股之臣,连他们都被允禩愚弄,以为朕过于苛刻,为允禩抱屈,想来叫朕寒心不已。”布了那么久的局,他觉得是时候该收网了。
要说满朝文武最能体察帝心之人,非张廷玉莫属。皇帝这话释放出的信号他立马就接收到了,看来除了年羹尧外,皇帝对隆科多也心生不满了,或许在除了年羹尧后下一个就会轮到隆科多。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收回思绪,顺着皇帝的意思回道:“允禩、允禟未曾削爵之时与敦亲王最亲密,所以朝中敦亲王对皇上惩治允禩允禟最为喊冤,如今年羹尧也有这糊涂心思,他又手握兵权,臣恐怕他要是被敦亲王所利用,岂非是大祸患。”文武百官中,皇帝对张廷玉也很是满意,不仅从不参与夺嫡与党争,也一直保持中立,是坚定的保皇派,谁是皇帝他就坚定拥护谁,与他的父亲张英一样脑子清醒且政治眼光敏锐,还对自己的定为很是明确清晰。否则朝中一众大臣中,他不可能独独将汉臣张廷玉提拔到那么高的位置,不仅是保和殿大学士,还是领班军机大臣。
张廷玉这话递得让皇帝很是舒心,果然朝中支持自己的大臣里还是得有这样一个有眼色,心思细腻的人才好。不过他还是沉着脸,道:“你说的恐怕早就是事实了。年羹尧与敦亲王勾结已非一日两日,你们都以为年羹尧只不过是贪财冷酷,其实他与谋逆之人有何分别。”
皇帝一锤定音,定下了年羹尧的罪名,也定了年羹尧的结局。
“臣以为必先断了他俩人的联系才好。”张廷玉道。
皇帝点点头,“要除年羹尧,先得除敦亲王。这些日子以来,后宫里是争风吃醋,风波不断,朕先料理了后宫,在腾出手来管前朝的事。”这话拉开了除去年羹尧和敦亲王的开端。
七月的一日,皇帝在九州清晏大殿夜宴。殿内皆悬了绢红明火的宫灯,照得灯火通明。
皇帝居中,皇后坐在皇帝的左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