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炉子和火炕点着,喝了一杯热水,又抽了两支烟。一个人躺在炕上左思右想。
北京贾仁那事先不去想了,反正已经回到了东北;倒不如先去拜拜我爹妈的坟头儿。
相比于北京的贾仁,哈里克墓中“苏灵杰”的名字更让我在意。反正也快过年了,去看看他们二老,心里也踏实些。
当晚,我在小木屋睡了一宿。
第二天天一亮,我先去了屯子里的老王家买了些纸钱,然后又去村口买了几块点心,这才去了西头坟地。
黄石屯不大,故去的人都被葬在了这个地方。虽然说国家号召火葬,但是农村陋习又哪能说改就改过来的?
我刚到了坟地这儿,忽然听到了有人高声叫骂:“小哑巴,我他妈杀了你,艹你妈的!”
我一惊:小哑巴又闯祸啦?
小哑巴是屯子里的可怜人,比我小不了几岁,听说他父母是近亲私定终身,生下来了他。小哑巴打出娘胎就不会说话,而且有智力缺陷,他爸觉得这孩子是个拖累,一声招呼都没打,就去了城里了。而他妈不久之后,就吊死在了自己的灶台边。
小哑巴成了没人疼的孩子,都是乡亲们你喂一口我喂一口长大的。只不过那些年光景不好,老百姓家里也剩不下几粒粮食。
小哑巴长得瘦小干枯,二十出头的年纪,个子还不如十四五岁的孩子个头儿高。
我老远观瞧,原来是老村长徐六斤的外甥,这人叫李忠国,但是仗着他舅舅是老村长,脾气暴躁,平时又很是嚣张。家里养着一条凶猛的大黑狗,从来不栓绳子,任由这畜生在村子里乱转,曾经咬伤过人。相亲们都私底下叫他李狗子,除了骂那条狗,还说他一张狗脸,说翻就翻。
眼见李狗子手里抄着一根手臂粗的棍子朝着小哑巴打了下去,不过两三下,小哑巴的额头便见了血,疼得嗷嗷叫。
旁边虽然也有上坟的乡亲们来劝,但是谁又能劝得住呢?
李狗子又举起了棍子:“艹你妈的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活着也是他妈浪费粮食。”说罢,又要打。
我赶紧上前:“二哥,二哥,这是咋回事啊?”
李狗子一见是我,翻了个白眼儿:“原来是你呀,咋着啊,听说你小子去北京混了。咋还回来了?”
“瞧二哥说的,我去北京办了点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