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了陶土盆,走上露台,将土盆摆在正门口的房檐下。走到闫冯伟和孟珍面前,将两人的灯笼接了过来。
闫冯伟拉着孟珍起身,问我:“计划改变了?我们不用在外头喝风了?”
“灯笼不用拿了,你们俩还得在外头。”
我看看孟珍,稍一犹豫,冲闫冯伟努努嘴:“把雨衣给她,你站到雨里,把全身淋透。”
闫冯伟愣愣的看了我一会儿,咬牙点点头:“成,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我媳妇儿没事就成!”
说着把雨衣整个裹在孟珍身上,替她拉好拉锁,攥着双拳走到了房檐外头。
“淋湿以后,还回原来的地方,缩在那儿别动。”
回到屋里,皮蛋和猴子同时凑到跟前,皮蛋小声问我:“你是不是故意整光头佬?”
我说:“超度邵憨子那晚,我爷让邵家的所有近人把棉袄脱了,去到院子里,拿雪往头:什么都可以拿来玩笑,唯独这种事不能乱来。”
猴子点头道:“我阿婆也是这么说的。我记得她说过,亲人替死者守灵,之所以披麻戴孝,一方面是对死者的尊重;但最主要的,还是素服孝衣能在一定程度上遮挡活人的阳火。”
“嗯,如果说真有鬼,那也是人死后变成鬼。头七回家,是因为放不下,要再最后看一眼自己的家和亲人。我爷当时对我说:死者头七回魂,本是为了了却执念。可一旦执念过于深重,就有可能试图接触生前亲近的人。阴阳相隔,人鬼殊途,或许死者只是惦念亲人,但活人多数是承受不住的。活人一旦接触过多的阴气,轻则大病一场,严重的话会因此丧命。”
后半截是爷的原话,当时我似懂非懂,等年龄大些,就只当那是迷信的说法。
然而,眼下为了保命,却是不敢不信了。
爷当时给我解释说,头七回魂的亡灵,还处于一种半清醒半混沌的状态,有辨识亲疏的本能,但更容易被亲人的阳气吸引。
爷让邵憨子的家人穿着单衣,用雪拍头,就是要削弱他们的阳火,避免阴魂靠近。
皮蛋听我说完,神色有些黯然。
我咳了一声,说:“我记得那天晚上,老白爷特意找人画了两张画,贴在两扇院门上。画里是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两人都是一手提着红灯笼,一手挑着鞭炮。”
猴子不禁问:“这又有什么说法?总归还是办丧事,怎么能贴这样的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