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马车将他们带到了花府正门,一众清秀小厮矗立在阶前。有的负责收请帖,有的提红纸包的礼品,还有遇到重要人物,迎着进门去的。

    不过才巳正(10点),宾客便纷至沓来,络绎不绝了。花家辟了好几处院落厅堂,专门招待官府的、商家的。各班人马,早早到来,一则为表重视恭敬,二则也借这大树好多攀缘些关系。

    下车一看,迎客的女眷里,正中站着一人,身材娇小,面目柔美。

    “小姐,周大夫来了!”玉栏快步上前,笑起来霁月云开。

    这人竟是花繁!周瑶看着向自己走来的花二小姐,吃惊不小。她原就有些脸盲,那时花繁病中卧床,室内昏暗。尤其呼气不畅,脸色青灰。和现在面前这个眉目生辉的女子,直是判若两人。

    抛下身边来贺宾客,花繁径直向她走去,“听闻先生院试头名,花繁在此拜贺。”

    说罢,竟直直作了个正揖,附近宾客们皆好奇地看向这处。

    周瑶连忙去扶,有些脸红:“哪里哪里,小姐看着身子好,我心里也高兴。”

    花繁一笑,回头和玉栏耳语了几句。就说让他主事,自个儿要亲自领着两人进去。

    刚转过身,门口那些寒暄声骤然消失无踪。

    “侯知县大驾,快!脚凳儿来。”

    三人回头,就见侯玉香滚圆的身躯立在马车上,掀了轿帘,神色威严。

    一个高壮的小厮,稳稳地跪趴在车轱辘边,旁边一个少年举高手扶了她,踩着那人才落了地。花二小姐赶忙先去迎她,两厢里客气了个来回,侯知县也给花家面子,露了笑容,说了句讨喜的好话。

    看着那作脚凳儿的青年,周瑶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上前一步,将云镜掩在身后。这个举动让少年心头一暖,云镜斜了眼日益肥硕的知县,不甚在意。他只是盯着周瑶那披肩云缎似的黑发,看着她发下偶尔露出的纤细脖颈,眸色深沉,若有所思。

    周瑶眼观鼻鼻观心,甚至看了看自己和大门的距离,想着是不是能在响指间,溜进去了事。当然,那只是她的臆想。侯玉香一眼就看到了她。

    “呦,周家姑娘你也请了?”侯知县记挂着堂弟的状告,淡笑着向里走去。

    “花某与她有些私交,不想大人竟也识得。”花繁本是商人世家,一眼就看了那神情里的龃龉,因此也不细说治病的事,只笑着含糊。

    “周瑶拜见侯大人!”她偷偷捏了捏云镜的手,暗示他退后垂首些。向着那小山似的矮胖身躯,正色恭敬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