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过得并不太平,每天都有人大声笑话她的身世,总是想着各种方法捉弄她。

    张兰亭从来不会参与这些。有时候,他会默默地站在一边打量着这个唯一可以称之为对手的同学,为什么那么多人欺负她,她却总是很快就能调整好心情?为什么学校的米饭那么难吃,她却可以吃得那么开心?

    虽然成绩永远比她高,做题永远比她快,但每次有人提到他第一名的时候,他总也开心不起来。成绩比那些人好,根本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小学的题这么简单,能做错才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吧。

    而且,在那个跳级的同学的衬托下,他好像也就那么回事。好在男生的算术能力优于女生,而语文并没有多难,她要想超越自己成为第一,那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如今有了王禄元的资助,何敏兮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拼命,再加上数学课的知识并不牢固,需要多花时间补习。

    这天,春燕不见何敏兮来家里吃早饭,便告诉了廖磊。

    廖磊道:“这丫头自从有了王禄元的资助,就开始偷懒,三天两头不见人影,照这样下去,除了交学费之外,100元又能花多久呢?”

    春燕道:“她毕竟是个小孩子,以前勤快得不得了,也是辛苦,现在休息几天也不太要紧。”

    “我们多做了一碗饭,你等下端去给她,不然要少3毛钱。”廖磊说完又算了下,“现在什么东西都涨价,3毛钱一餐饭是不是太便宜了?”

    到了9点多,春燕还不见何敏兮过来吃饭,想着灶台里的火即将熄灭,到时候还要重新生火帮她热饭,于是去隔壁一看,见房门没锁,由此可见何敏兮还在屋里,于是敲门喊她吃饭。

    过了一会儿,春燕见房里没有动静,刚准备走开,却听见背后有开门的声音。门开之后,只见何敏兮一脸虚弱地倚在门框上,“婶婶,我好像得病了。”

    春燕赶紧叫丈夫将何敏兮背到楠竹乡的卫生所,张医师给她把了脉,又看了她舌苔和体温,断定她是受了春寒。

    2002年的春天,整个清峦镇很多人都得了伤寒,而且互相传染,平常几乎无人问津的卫生所一下子人满为患,每天都有人吃药打针。

    何敏兮吃了药仍不见好,脑袋震天晕乎乎的,上个厕所都站不稳,于是只好停了课,专心在床上养病。

    说是养病,不过是用点滴瓶灌了几瓶热水,放在被窝里暖身子。

    春燕过来送饭时,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她转身离去时随口说了一句,“哎,这个伤寒真是害人,你叔叔也感染了。”

    何敏兮躺在床上晕晕乎乎地做了很多梦,醒来时出了一大声汗,她便穿上厚厚的棉服,又戴上了围巾,将头上裹得严严实实,然后踉跄着脚步往卫生所走去。

    一路上,有干活的农夫见她这般模样,便喊住她,“小姑娘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