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伯特感到自己的脑袋一直在旋转,有一个漩涡持续不断地运转,将他搅得无法思考。
所有的行为都是早已设定好的程序,根据外部的反应自行运作。
治安人员在说什么,律师在说什么,老师在说什么,同学在说什么……
当机器不好吗,很好,因为机器不会失去它的心,人却会。
他在心底知道,哪怕自己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律师也会尽忠职守,将一切处理妥当。埃德蒙家之所以能代代传承并非只靠家主,所有贵族们最离不开的,正是律师。
“我们要去岛上了。”
偌大的房间,窗帘高高束起,通往阳台的门半开着。从空调里吹出来冷飕飕的风,都消解在自门外而来的闷热中。
七月末的巴特莫,进入了盛夏。
房间里放着音乐,阿尔伯特蜷在地毯上,双眸紧闭。他身上盖着一条毯子,是外出旅行时带回来的礼物。
毯子上绣着几何图案,这是母亲的爱物,阿尔伯特在她的房间里找到,就放在床脚。
毯子在等待主人将它拿起,主人却永远不会回来。
根据现场调查,飞机上一同七人,两位驾驶员,两位侍者,两位乘客,无一生还,连遗体都没有留下。
所有人都被烧成了灰烬,如今埋在墓地中的,不过是一抔黑灰。空空荡荡的棺木上却还压着块重到不行的大理石,镌刻着毫无意义的个人信息,真是可笑。
“我们要去岛上了!”克劳迪娅坐在阿尔伯特身旁。
这些日子,这个女人一直来,阿尔伯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走。他想拿出花瓶中的黄玫瑰,将它扔到她的面前,将她赶走。
然而,他做不到。对于这些人来说,他经历的事是世间悲伤之事中的一种,但不过是其中一种,否则这女人也不会那么快止住眼泪。
既然如此,他又为何要牺牲母亲最爱的花。
今天女人也说了很多话,但在这么多句中,这句音量最高,所以才传入了阿尔伯特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