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日都来得格外的早,去的也格外的迟,阿岫曾经身为一个南方人,是极少见过这么大这么密集的雪景的。
她已经在医女所待了两三日,原本咳嗽的症状已经好了许多,只是发烧似乎总是反反复复,这具身体似乎天生就这般体弱,按照外面那个曾经嘲笑过她的医女所说,她如今也不过就似漂在水面的无根浮萍,或许来个小水花就能够将她彻底打翻入水,接着便是一命呜呼了。
阿岫也已经习惯了这种一直伴随而来的嘲弄,她能活着就已经是鲜有的机缘了,或许她从前受的苦楚都是为了这次重生而经历的铺垫。
只是生生死死之事终究过于玄幻,有时候阿岫觉得她并不是穿越重生了,这具身体的记忆和经历同她渐渐融合,这十多年来所经历的事情历历在目,有时她也分不清究竟从前在现代所经历的一生是否真实,又或者只是她这具身体在这懵懂年岁中的黄粱一梦。
“殿下,该吃药了。”小白端了药,轻轻走到阿岫面前打断了阿岫的沉思。
这几日阿岫也逐渐和小白以及阿如混熟了,阿蛮事情很多,也时常顾不上阿岫,就让小白和阿如来照顾阿岫。
相貌柔顺白净的少年面对阿岫时面颊还是红红的,在阿岫看来,这男孩儿软得有些像女孩了。
可是实际上,这才是这个奇怪世界的常态。
女子为尊,男子为卑。
男子虽然不必娘唧唧的,但是安静、乖巧、贤德、大度等特质是评价一个男子品行是否良好,能否觅得良缘的前提。
女子则是需要身强力壮,康健非常才算美。某种程度上来说,阿岫这种风吹就倒的豆芽菜在这个世界的婚恋市场基本上属于废品。
这个还是听隔壁房间的医女嘲弄她时说的,也不知是不是阿岫的错觉,或许是这个世界的女子十分注重锻炼,这里的小姐姐基本上一米七起步,只是阿岫这病歪歪的身体着实不争气,她曾经比了比自己的高度,估计顶天了堪堪一米六,再加上瘦弱,就更显娇小,放在外头就是属于没有女子气概的。
就算是男子,个头也不矮,像小白平日性子内向,还容易红眼哭唧唧,可是少年人到了长身体的年纪,个头也已经超过了阿岫。
“多谢。”阿岫脑子里虽然一直在胡思乱想一些有的没的,但是因为这身体似乎不经常做表情,面上还是没什么情绪波动,看上去就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
小白却丝毫不在意阿岫的“冷淡”,因为当日他就已经见到了二殿下温柔的一面了。那时雪下那么大,寻常女子只会让他们继续在雪里冻着,只有殿下会送披风给他们,虽然表情是冷的,可眉眼却是温柔的。
阿岫边喝药,小白话多,便拉着阿岫闲聊,虽然多半只是小少年自顾自聊着,阿岫偶尔搭句话。
少年瞧着外面越来越小的雪,欣喜地说道:“雪已经快停了,待会儿宫人扫了雪,外面说不定能热闹些。”
阿岫对天气并不了解,她慢慢地把药喝完,偶尔拿一片甘草片含着压下胃中的呕意,草药珍贵,她也并不想让阿蛮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