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条神奇的海豚加入到落难队伍后,许文龙可就轻松多了。吃喝不愁,又不用拼死摇桨,甚至可以在大白天睡觉,且追击速度不但丝毫未减,反而呈十倍十几倍地增加,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轻,神来之举行舟疾。只唯一让他遗憾的是,无论他怎么亲近、怎么讨好,那条可爱又可恶的海豚始终不领他的情,始终不买他的账,始终和他保持一定距离,让他空自望豚兴叹而莫可奈何。否则,就不用单单指望余雯丽一个人了,而航程也至少可能提高百分之三十到五十。毕竟小女孩身体单薄,力气有限,每骑行个把小时、最多两个小时后,便不得不停下来养精蓄锐,补充能量,从而白白浪费了宝贵的时间。
如此又过了三天,按照综合速度计算,白海豚拖着救生艇至少前进了五百公里有余。再加上许文龙四个晚上的兼程,以及之前十余天的日夜赶路。也就是说,到现在为止,救生艇已经离开邮船遇难点差不多有八九百公里远了。可一路上却哪怕是一座荒岛包括一个堡礁都没看到,就更别说走过路过的邮轮货船了。难道那该死的海盗基地真不在这个方向吗?还是因为不在视距范围内而早已失之交臂了?这不可能吧。海盗在将邮般赶尽杀绝的情况下,有必要迂回绕弯摆迷魂阵吗?而一个基地也就是一座小岛,即使目力不及,但至少可以看见栖息其间的鸟类吧。这不,沿途除了偶尔看见一两只高空遨翔的信天翁,其它什么鸟也没看,这可真有点邪门了。随着救生艇在白海豚的拖拽不断疾速前行,许文龙一颗心也不断往下沉、不断往下沉……
这天黄昏,余雯丽照例依依送别白海豚,看一眼艇舱内呼呼大睡的许文龙,擦干身子穿上衣服,拿起鱼绳独自钓起鱼来。她虽然在海中驭波疾行大半天,已是极为劳顿辛苦,但一想到许文龙晚上还得继续划艇赶路,且一划就是一整个晚上,那种辛苦才叫真的辛苦。而自己毕竟骑在小白身上,除了泡泡海水吹吹风、担担心思哇哇叫,剩下的就像坐飞机快艇一样兴奋刺激了。所以她不愿惊醒他,只想让他多休息一会儿。
嗡的一声响,鱼绳猛地一弹,迅即绷得紧紧的,接着水下便传来噼噼叭叭的击水声。
昏睡中的余雯丽吃那一惊,慌忙扯起鱼绳用力一拽,奋力拖上一条胖乎乎圆滚滚的大嘴海鱼来。“幸好把绳子系在船舷上了,不然鱼钩和鱼绳全没了。”余雯丽心里暗叫一声侥幸,操起艇内斧头一家伙敲了下去……
咚,咔嚓,胖海鱼头骨碎裂,颤抖着身子再也不动了。
许文龙被这沉闷的敲击声惊醒了。他倏地跳起身来,揉着双眼失声说道:“小白呢?小白走了吗?啊,怎么就天黑了,真是该死!”
余雯丽捡起匕首头也不抬地回答道:“小白早走了,看你睡得那么死,呼噜呼噜的,跟一头猪没什么两样!假如我是诗绮姐姐话,打死我都不跟你睡,吵都会被你吵死!”
许文龙心里一痛,黯然要过余雯丽手上匕首,讪讪对她说道:“你坐一会儿吧,剩下的由我接手了。等吃完鱼你就赶紧睡觉,今天肯定又把你累坏了。唉,可惜小白对我有成见,敌意很深,不然就用不着辛苦你了。”
余雯丽舒适地倚地艇舷边,抬起头笑嘻嘻说道:“当然啦,我毕竟是它阔别多……多那个好几天的老朋友了。而且也不累,威风凛凛意气风发,简直就像龙王骑着海怪巡视四海,要多快活有多快活。”
许文龙运起庖丁解牛的本领,三下五除二把胖海鱼清理干净。他抛掉鱼骨,血淋淋塞一块鱼肉嘴里,再把一些又薄又碎的肉递给余雯丽,转身接着钓起鱼来……
余雯丽也确实饿了,抓起“特制”的鱼肉,蘸上苦味十足的盐末,一口一口吃得格外香甜。到目前为止,她已对腥味免疫了,基本不会受其困扰影响,只是消化能力还跟不上,一次吃不了多少,需要勤吃餐数才能维持一定的体力。
许文龙手抓鱼绳,时不时抬头望一望越来越黑的天空,接着便长长叹一口气。
余雯丽停止吃鱼,眨着眼奇怪地问道:“你在看什么?又在叹什么气?”
“没什么,只是随便看看”许文龙一脸忧郁地回答道。沉默好一会,他又咬了咬牙,仿佛下定决心似的说道,“从明天开始,就由我来指挥小白拉救生艇了!”
“什么?由你来?”余雯丽呼地从艇内站了起来,指着许文龙的鼻子说道,“你?能行吗?能骑到小白背上吗?它要是发起狂来,把你连同救生艇一起拖到海里怎么办?那我不也跟着倒霉吗?再说了,它对你的戒备性那么高,万一吓跑了它怎么办?我们还怎么赶路了?”
“没事,我水性好,咱先不系绳子,只想办法接近它。如果能成功爬上它脊背,那事情就好办了。我会死死揪住它的背鳍,无论它怎么翻怎么滚怎么跳怎么钻,我就是不松手,直到它老老实实听从指挥为止。”
“为什么?为什么你突然间想要驯服小白了?是担心把我累坏吗?不会的,我其实不会累。真的,一点都不会累。”余雯丽对许文龙的想法先是感到奇怪,接着又担心那方法会激怒小白,最终落个两败俱伤的后果,同时还顾虑小白会因此而黄鹤一去不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