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尔卡也没想到沉浸在被雄虫特殊相待的幸福里,会对自己产生这么大的影响,让他总是拖延着始终都没把话说透,放任雄主的任性,下意识里想要多享受一些这种难得的优待。

    但年轻的雄虫在尽自己所能毫无保留地对待他,逐渐把他的自信衬托得越发卑劣,鞭策着他的良心。

    年轻的雄虫在听完沙尔卡的话后果然非常委屈,眼睛有点红——虽然明白沙尔卡是在为他考虑,但这种管教和他的想法相差太多了。就算郁孟若因为缺爱喜欢被管着,但沙尔卡说的这些话仍然超过了他能消化的限度。

    雌虫说了太多,等他终于说完,轮到郁孟若发表意见,年轻的雄虫也没那么清晰的思路逐条反驳,只好随便捡了让自己印象深刻的言论反驳。

    “你、你和莱特根本不一样,你不是因为怕被惩罚才给我断后的!就算行为一样,对我来说想法不一样就是完全不一样!你给其他虫族断后,他们没回去帮你,所以我也不应该回去帮你?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和其他虫族也根本就不一样!!!”

    说到这里,郁孟若倒不想炸裂了,他简直快要憋不住眼泪了。过去生气的时候他都是刻意表演委屈,现在好了,主演倾情入戏,自然演绎真实的自己。

    沙尔卡也看得出是怎么回事,终于还是心软了,顺着他哄道:“当然了,我知道您和其他虫族不一样,我没有说您不好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您更重要……”

    发现沙尔卡态度的转变,郁孟若更加坚信自己没错,梗着脖子提高声调,开始他比较擅长的无理取闹,誓要把沙尔卡拉进自己更擅长的领域,然后凭借自己丰富的经验打败雌虫。

    “为什么我更重要?!因为你觉得我更重要,其他虫族觉得雄虫更重要,所以我就必须觉得我特别重要,就不能有我自己的想法了吗?有些人……虫族,着火了还惦记着要拿上值钱的东西再跑呢!我要救你,总比冲回去拿东西重要点吧?你不是一直都说我是什么样的都能接受吗?那我就是这个样子的,你凭什么说我不对——!难道你之前是骗我的!!!”

    沙尔卡被质问得头晕,心态也不复之前的冷静,顺着郁孟若的思路想了想,略显虚弱地解释说:“我……我怎么会骗您呢……我也不是在说您不对,但对一个家族来说,成年雄虫家主只有一个,失去您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

    郁孟若又抓住了这句话里的漏洞,生气地大声嚷嚷:“什么家族!哪有家族?!对了我刚才还没想到,你凭什么说我肯定会有其他雌君雌侍还有一大堆孩子,那都是什么鬼东西?!没有,我才不会养那么多雌虫给我找麻烦!你说你和其他雌虫都差不多,那他们要是也和你似的天天教训我怎么办?!你只有我一个雄主,我也就只有你一个雌虫啊!我失去你的损失难道就可以估量了吗?!”

    沙尔卡也是第一次听郁孟若把嗓音提到这种音量,而且虽然雄主不是故意的,但他确实不太能娴熟地控制好自己的精神力,虽然没给他造成任何伤害,但充沛的精神力量包含着雄虫不被理解的委屈萦绕在他周围,充分展示了雄虫现在的心情,简直比给他造成什么伤害还要难于应付。

    沙尔卡狼狈地试图让这场对话变得冷静一点,有逻辑一点。

    他说:“雄主,请您不要和我置气。您现在选择了在边境建设自己的星球,还收服了这么多原始虫族,我就算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单靠自己就承担起一切工作。再说您现在说只需要我一个雌虫,只是因为您现在只选择了我这么一个雌虫。当您接受其他雌虫,给他们接近您和您相互了解的机会,您会发现其他雌虫也会像我一样忠于您,万事为您考虑……”

    雌虫眼神真挚地望向郁孟若,竭力让自己的情绪也变得虔诚起来,希望雄主能看在他真诚的份上,好好考虑他说的话。然后,他惊喜地发现,雄主确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静了下来,突然就不那么生气了。

    沙尔卡松了一口气,误以为雄主已经被自己说服了——这当然不是真的。

    郁孟若不生气了,不是他认同了沙尔卡,只是他发现,沙尔卡在军事啊之类的领域确实比他强得多,不过可惜了……大概是雌虫的功课里没有社会学哲学什么?

    郁孟若作为一个从小在种花家长大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信奉的是历史唯物主义的利益驱动规律。他觉得沙尔卡太狭隘了,一个只能靠家主的婚姻关系和精神控制维系的家族,能大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