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几仇一怔之下,却没料到郁言婷心直口快,直言直语,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脱略通透,虽平时自己多有疏朗不羁之处,此一时倒是有些惊异,颇觉尴尬,不知这话应该怎么接起,只得哈哈一笑,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焰霓裳在旁听得,见了郁言婷如此直爽率真,亦是站过来,拉过一张椅子,放在自己身旁,微微一笑,道:“等会你便坐这里罢。都是江湖儿女,不必拘泥形迹,……你这性格,我喜欢。”端过酒碗,与郁言婷手中碗轻轻碰了碰,一饮而尽。
郁言婷见了,心中喜欢不已,眼光在觥几仇脸上一晃而过,眼光如秋波流动,脸颊上两只小小的梨涡浅浅的现出。
她看了看焰霓裳,柔声说道:“好的,谢谢焰姐姐,你也坐。”心花怒放,笑吟吟的给觥几仇与焰霓裳斟满了酒,看着焰霓裳坐了,亦是依言大剌剌就坐,颇为爽朗,抬头对郁言芷说道:“姐,你要不也在这里坐坐,我们在一起说说话,……如果你不坐,便先回去,我留在这里,跟焰家姐姐亲近亲近,聊聊私己话呢。”
郁言芷见了,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端着酒碗,对觥几仇柔声说道:“觥大哥,昨晚我们姐妹们嬉笑你,请你别放心上。”
觥几仇哈哈一笑,看着郁言芷,朗声道:“没啥,来,我们干了这一碗。”与郁言芷轻轻碰了一下,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崆峒山的白衣男子中,师弟诸永背上斜插了长剑,见郁言芷姐妹对觥几仇神态甚是亲近,心头妒火暗生,他一直以来暗自喜欢郁言芷,见了这等情景,恼怒愈增,此时一丛怒火不由升腾起来,向觥几仇怒目横了一眼,脸罩寒霜,重重闷哼了一声,端起一碗酒,一口喝下,“哐啷”一声,狠狠摔在地上。
顾自拿过酒罐,取过一只酒碗,又再给自己满上,亦给旁边一人满上,然后对了旁边那人,冷冷的,大声说道:“马师弟,咱们这些日子以来,到处看了看,什么皇家重器,什么受命于天,现下北宫仆从军到处都是,哪还有什么皇家王家的,即便有,亦是隐在山野里作村夫的了,至于那些官家大府,可是早给北宫鬼子军扫荡得一干二净的了,哈哈,现下冒充皇家后裔,说什么‘受命于天’,这不是他奶奶的大笑话么?”话中显是颇含讥嘲之意。
马师弟接口道:“不错,那传国玉玺不是已经给打破了么?后面好像也没听说过这东胜华夏各地还有什么皇家的遗存或者后裔。”
诸永依然大声嚷道:“天底下之事,本来便是耳闻不如目见,那些道听途说之言,真是不可信的。”
马师弟道:“那倒也是,方今天下大乱,谣言甚多,谁都可以说他是皇家后裔,原是十之靠不住的。我倒是觉着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来得实在,不像有些人总要弄点什么噱头出来亮亮眼,我觉着吧,还真没必要。……诸师哥,你说呢?
诸永四顾看了看大家,大声说道:“那是当然,好巧不巧,遇到狗屎运气,打败北宫一个三脚猫一般的巡天使者,便了不得了呢。还有,咱名门仙山的弟子,怎地和北宫仆从军中的人物厮混在一起,我就想问问,我们与北宫势不两立,但怎的我们这儿,却还有北宫妖女与我等聚义起事的英雄志士们举杯共饮呢,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奶奶的,我还真不明白了,马师弟,你说对吧?”
二人一说一和,大声嚷嚷着,竟将众人的眼光吸引过来了
诸永故作激愤不平的模样,继续大声嚷嚷道:“嘿嘿,北宫仆从军虐杀我万千民众,以我姐妹为食草之羔羊,现在想来,其惨苦哀嚎,犹在眼前,但是,各位兄弟姐妹看看,刚才仅凭北宫妖女一句话,你们嘴里所称呼的首领便将我等不共戴天的仇人放走了,这样的首领,保不定带领大伙儿去作了北宫的狗奴才呢?我诸永堂堂七尺男儿,怎可与北宫作那千刀万剐的狗奴才!”一席话虽出于私心,却也说得慷慨激昂,场上众人听了,皆是心中不忿,登时,便有数人跟着鼓噪起哄。
“嗯,诸兄弟说得不错!我们怎可与北宫妖女为伍呢?”
“的确不错,我们的首领便该是公正无私之人,不然,不然,……”
“既然北宫妖女在此,我等便留下她祭旗,给我们那些受苦受难的姐妹们报仇雪恨!”
场上众人纷纷交头接耳,一些脾性暴躁者便嚷嚷着,口吐粗言秽语,一时气愤难平;一些人中,家里亲人给北宫仆从军祸害过的,便抽出武器,恶狠狠的看向焰霓裳。宴席之间气氛登时变得混乱,肃杀,杀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