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尽然。”
姜忘忧记得很清楚,姜兴廷曾对自己要求,要在适当时候向赵飞扬展示些真情,眼下正是机会,她道:“如果仅仅是这样,小人并不至于变成今天这副模样,父亲在飞云堡也有重要职务,为了家族,是姜兴廷一直对我们灌输的思想,小人不能接受的,是父亲一次次将我置于火上灼烧,翻来覆去,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在言辞中,直称姜兴廷大名,有两层含义,首先在表达对赵飞扬的忠诚,自己已认定他为主,自然要忘记原有关系,等同于舍弃家族。其二,这里面也许带着姜忘忧一点私恨,眼下她乔装改变,变化身份,更能名正言顺的这么说话了。
“此话怎讲?”赵飞扬眉头一挑,对他的话,很感兴趣。
姜忘忧道:“当需要时,父亲就会把小人推送到风口浪尖上,或是替死,也可能是要我假装婚嫁,每一次小人都做好一切准备,将要接受命运,可每每到了关键之时,原本拟定好的一切,就会发生各种意料之外的变故,每一次!公子您能理解吗?这就好像是一个犯人,将你押赴刑场,每到将要问斩,刀都快落在脖子上时,突然来一道临时赦令,这时候刀下留人,你又被押送回去,一次又一次,让人根本无法揣摩,甚至都不敢去想未来之事......一个没有未来的人,何不去做一条狗呢?那样的人生,又和狗有什么区别?”
他这一番话,至情至理,很能打动人心。
赵飞扬听过,也被其感染,他早已练就出了钢铁心肠,奈何此刻仍觉鼻头泛酸,轻吸一口气,控制好自己情绪,他道:“我不知道你的过往会是这般经历,说实话,我很理解你。”
“公子......”
当赵飞扬那一句“很理解”出口时,姜忘忧也不知怎么了,或许是他言语中就带有那种令人不能抗拒的魔力,一瞬之间,多年以来积压的情感瞬间升腾涌动,她还在克制自己,奈何泪水已泛出眼眶。
“我想以后,或许不会了再让你过那种生活了。”
眼见这般场面,赵飞扬并没有只字劝解,只是道:“我不能给你任何保证,因为我无法推算未来,也不可能弥补你经受的一切。可我唯一能做到,就是永不舍弃。”
“只要你不背叛我,我就不会负你,别看我是科甲出身,但我平生最不喜文人那套东西,今天这番话,你说我听,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而我对你的诺言,将会被公之于众,让所有人都知道,也好让你安心。”
赵飞扬说着,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他肩膀,淡笑道:“快收拾一下吧,等会咱们吃完饭,还要出发,下一站目的地——野王谷。”
......
待到赵飞扬队伍整理好一切,大家共进早餐之后,立时拔营出发,向野王谷推进。
不得不说,这一路上几十里,越是靠近野王谷,风物就越变得不同,尤其是他们此刻穿行的这处无名山道,更是令人称奇。
按照八字胡马明之言,踏上这条路开始,他们距离野王谷最多不超十里就一定能达到,而这条山路上,怪石嶙峋,峥嵘头角像是一只只野兽蹲伏,树木茂盛,或许因为地质原因,山道一盘崖壁上,生长着虬然岩柏,还有好多种叫不出名字的石生植物。
就算是外面那么大水患,可自从踏上山道之后,就再没有碰到过任何泥泞之处,而且还能时不时看见有那么三两只小兽,穿行其间,飞鸟轻鸣,悦耳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