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血色,破碎的尸体,粉碎的骨骼,掉落的眼珠,一地的血浆黄脓……
无数熟悉又陌生的古怪画面从舒宁琪眼前掠过。
衣冠楚楚的男人带着懦弱和卑劣,怯弱顺从的眼神原本在她眼里是温和老实,是她嫁给他安心的理由,现在却变成了隐藏的暴戾乖张,就着这个眼神将她拖入地狱,不得安宁善终;头发花白、眼尾上扬的老人张牙舞爪,嫌恶数落,上手打骂,变了,全变了,她记得,这个老人之前是如何的良善温和,结婚后就变了,她啊,在老人的哄骗下辞了工作,变成了任劳任怨的保姆、任由打骂的奴隶,甚至被视作生儿子的工具。
在生下女儿后伤了身体无法再怀孕后这境遇更是跌落了谷底。
她抱着不被期待降生的女儿瑟瑟发抖,祈求丈夫给她一点体贴和关怀,但丈夫在母亲的压迫下只能抱歉又害怕地躲在一旁目视着这一场场令她遍体鳞伤的暴行,那不是身体上的创伤,而是心灵的破洞,无法缝补,任由刺骨冷风灌入冰冻。
本该离婚的。
是的,本该带着女儿离开这个地狱。
可丈夫车祸瘫痪了,老人狰狞着脸朝她扑来,她瘫软在地上,知道这一切都是解不开的结,难缠的命运将她裹得紧紧的,不得挣脱,只能沉沦。
她活下来的勇气就是照顾怀胎十月的女儿,虽然小娃娃流着那个男人怯懦的血液,但她的可爱和温软让她还有着一丝人的情绪。
她没了工作,也没了出去的勇气。娘家劝她容忍、贤德,带着个瘫痪的男人至少还有个家,如果她选择离婚只会被世人唾弃,被骂狼心狗肺,猪狗不如,就连女儿也会生母的名声被压的喘不过气。
其实她不怕臭了名声,只是她知道那个疯婆子不会放过她女儿,没了孙子,女儿就是他们家唯一的香火,她争不过的,女儿在疯婆子底下也争不过的,被拧,被扯头发,被香烟烫,这都是常态。
她记得她第一次睁眼,第一次握拳,第一次嘬手指,第一次咿呀呀地笑……可爱的小生命是她唯一活下来的理由。
她麻木地活着,走着,干着活,眼底的光只为女儿软软暖暖地亮起,大多时候还是阴沉沉地灭着,风烛残年,摇摇欲坠。
后来啊,在她外出务工的时候女儿突发癫痫死了,老人不在家,丈夫瘫痪着,她回来平静地抱着女儿冰凉的尸体痴痴地笑了。
解脱了,也算是解脱了。
于是,坠楼,散架,死不瞑目。
全都该毁灭。
化作厉鬼,将老人和她儿子都吓死后兜兜转转困于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