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吧嗒吧嗒掉着眼泪,泪眼朦胧看着姜秀梅,也不说话。但孩子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蓄满泪珠的模样,仿佛一把刀插在姜秀梅的心尖尖上,让她疼得喘不过来。

    姜秀梅佯装怒道:“哭什么哭?哭丧呢?你爸那会儿还没哭够呢?有什么好哭的”

    姜月更害怕了。她攥住自己的手指,无措道:“妈妈,我会少吃一点粮食,我会乖一点,会干活,会看住弟弟,我不想走呜呜呜……我想呆在妈妈身边,不要把我送走。”

    姜月哽咽道:“妈……妈妈,我我不想被送走,我不想离开妈妈,不想离开弟弟。我想留在这里,别送我走。”

    小女孩声音糯糯的,软软的,这样哭着求她,哪怕是姜秀梅铁做的心也软了。她撑不住,忍了几下没没忍住,抱住姜月哭起来,咬牙恨声道:“你放心,没人能把你送人,你是我闺女,我不松口,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妈会把你们养大,谁也不许把咱们分开!”

    这一刻的姜秀梅狠了心,一双眼透出一点赤红色来。

    姜月松了一口气,母女两人抱在一起大哭一场。

    从此之后,姜秀梅更加忙碌了。

    她男人撒手就走,队里的活她一个人做,庄稼要灌浆,要锄草,要施肥。

    等庄稼长大了,还要秋收,割稻草,收粮食。

    特别是割稻草,收粮食的活最难受。

    要先抢收,弯腰弯一整天,再把稻谷打出来,身上能痒得出一身痱子。再把粮食送到晒谷场里,一起晒了,再去脱壳。

    生产队有统一的晒谷场,离种地的田有一段距离。生产队的骡子和马牛都不够用,得用人来驮着粮食回去。

    活是重活,一袋没有晒干的稻米百来斤重,一个大男人干一天下来,能累得直不起腰来。

    一般来说,是没有人乐意去干的,哪怕是最强壮的男人,但姜秀梅乐意。

    因为运稻米,挣得的工分多,她就乐意。

    别人都避之不及的活,只有姜秀梅干得最为乐意。好几天,她都是收完稻谷,又去运粮食。就这么熬了好几天之后,姜秀梅的背上都被勒出了一条条血痕来。

    旧的痕迹还没好,新的又给压上来,肩膀肿得老高,夜里睡不着觉,总是在痛苦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