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笑城决定留下一个排守卫制造局,由连朝刚负责将跑散的工人召回,以最大效能重新开工生产枪械弹药,曾志强则以提调名义全面掌控制造局,一边应付外界,一边招募新兵,让它成为红标军战前最主要的募兵营。
幸好制造局的总办在逃跑时来不及提走库银,红标军打开仓库的时候,还意外地发现里面封存的库银居然有两万两之多,正值时局动荡,日军侵台时日无多,这些库银就这么留给日军,还不如用于抗日战场,因此郁笑城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就征用了。
按他给曾志强的指示,其中一万两拿来采购枪械弹药原材料,余下一万两就拿来做红标军的军饷,毕竟一千来号人都要吃穿,如果手上没点存银,恐怕日军还未登陆,就已经饿晕一大半的人了。
郁笑城在离开制造局之际,还特地将火药的组配比率交给连朝刚,特别嘱咐他务必要按照上面的配方生产火药,枪弹火药组配比率硝75%,硫磺10%,木炭15%,炮弹火药组配比率硝78%,硫磺8%,木炭14%。
因为他是做工程施工的,大到开山、筑路、开凿隧洞,小到露天破碎,切割大理石和花岗石等基建工程之中经常要与爆破用药打交道,再加上他很喜欢近代军事史,对军事火药的组配比率非常感兴趣,所以他非常清楚火药的最佳配比。
他还清楚地记得当时杨宾在率领红标军攻击甬道大栅栏时,从枪管里喷涌出的是浓烈而呛鼻的黑烟,这便是火药舂碾不细,粒子粗糙,大小不一,不能充分燃烧的缘故。
由于缺乏近代化学知识的支撑,在工艺和科研上远远地落后欧洲各国,清代的制造局生产的火药组配比率完全是根据经验提出来,难以科学合理,一般都含硝量偏高,容易受潮,且不便久伫,其杀伤力和穿透力都很差,而19世纪初,欧洲人便提出黑色火药的标准化学反应方程式,鸦片战争中的英军火药便是根据这种标准化的化学方程式来配制,其加工“极意精细,其力足以击远,其烟多系白色”。
虽然在鸦片战争中,中英两国的武器装备总体水平都没有突破18世纪前的状态,击发步枪、蒸汽动力船毕竟很少装备部队,英军还是大量使用火炮、燧发枪、火药和大型木质帆船,而这些都是当时的清政府所掌握的生产技术,但就因为武器制造工艺的极度落后,让清军连18世纪的军事科技水平都没有正常发挥出来,这才导致两次鸦片战争的惨败,并使巨人一般横亘东亚的王朝坠入长达百年跨度的历史深渊,时至1895年,仍然没有坠到国运谷底。
因此,他特地要求在制造火药时,务必将硝比平时加煮一次,并将硝、硫磺和木炭的搅拌物加舂3万杵,力求在制造工艺上向欧洲列强严格标准看齐。
令他没想到的是,正是他的这个火药的标准组配比率,让这支红标军在今后的战争中大放异采,由此爆发而出的战斗力甚至有了与欧洲列强叫阵的本钱。
制造局的空间毕竟太小,他必须尽早到城外寻找一个驻扎的兵营训练这些嗷嗷直叫的新兵们,因此当他一切都布置妥当之后,便带领余下一千人离开制造局。
这一回红标军走在台北的大街上时,气势已经比刚刚进城时的模样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今人手一杆洋枪斜扛在肩头,森凛威严的军容,整齐划一的步伐,当他们列队行军时,所有的百姓都不由自主地让开道路站在两旁,并用力鼓掌向他们欢呼,甚至连赶来的巡防营弁兵见此威凛阵势,也都情不自禁地退到一旁,大气不敢粗喘,更别说是上前查问。
这一回跟在队伍后面要求参军的人数更是络绎不绝,他们还没有走出城,想要加入进来的民众便已有上千人,郁笑城精选了其中五百人,又组成了一个营,至此他手上已经有了三营,每营500余人,合计1500余人,而这第三营的管头便由杨宾来兼领,同时他还要负责全军的战役战术训练。
与其他义军纷纷抢着涌入城不同的是,红标军却是将队伍往城外带,郁笑城听说城西的郊外有一块极空旷的荒地,依山伴水,是绝佳的扎营地点,并且离台北城不到五公里,随时可以对台北制造局施予支援。
随着兵营的建起,更多的民众赶来要求加入红标军,本来郁笑城从制造局带出的1500杆毛瑟枪都不够用,就算连朝刚卖尽了力气生产,洋枪楼每天最多也就生产10杆毛瑟枪,即便算到39日后的5月29日日军侵台之时,最多也仅增加390杆毛瑟枪,而到时估计红标军的人数还要翻一番,至少有一半的人是没有枪支,这如何与上万装备着世界上最先进之一的村田步枪的日军对抗?
幸好这个难题随着一个人的到来而暂时缓解了。
邱逢甲找到郁笑城是兵营建立起来的第三天,当他走到这个由竹栅栏围成的兵营时,也不得不叹服它的建造速度,当然他是不会知道郁笑城在穿越到这个时代之前,干的本就是盖房子的行当,也多亏他在工地上摸爬滚打过,对于如何在最短时间内以最高效率建造这么一个简易兵营,实在是不费吹灰之力。
邱逢甲这几日为筹建台湾民主国而忙得焦头烂耳,但他听说这支刚刚诞生的义军已然跃为台北城内最负人望的义军,便忍不住赶来察看,他的另一个用意也是希望鼓动郁笑城将红标军加入他的台湾民主国,成为他的团练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