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傍晚,火辣辣的太阳仍旧敬业地散发着光和热,温度高得令人难受。此时村里大部分人都还在田里忙活着,村口的周围非常安静。一辆军用吉普车平稳地停在了村口的树下,车子被打开,李承业轻巧地从车子上走了下来,手上拎着自己的行李。他走到车头的地方,对着前面驾驶位上的军人敬了一个军礼,里面的人也立马回了他一个。
李承业让开了些,之后就是汽车发动的轰鸣声,吉普车在村口调头,快速地消失在来时的道路上。
看着车子远去,李承业心里松了下,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军人,虽然身体还有记忆,但和那些军人一起,终究还是有些危险。现在人对鬼神的信仰几乎是在最低点,他如果表现出太多的异常,那些人不会想到他身体里是另外一个人,只会以为他是敌人,是奸细。
正好原主这次右手伤的比较严重,虽然不影响生活,但操作武器枪械是不用想了,上面本来想让他转成军队文职,不过李承业拒绝了,他现在这种情况还是回家比较好。
李承业在记忆里找了找,有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坏境,快速地找出了自己回家了,左手拎着行李往记忆里的方向走了过去。
李承业在村里走着,眉头慢慢就拢了起来,他出生在富贵之家,自小就是在锦绣堆里打滚,见识的都是十里洋场,纸醉金迷,哪里来过这种贫穷的小村庄,虽然记忆里有生活的场景,但真实见到却让他有些难以忍受。
七十年代的小村庄,到处都是泥土房,屋顶盖的都是茅草,看着就不结实,似乎风一吹就会倒。脚下的土路坑坑洼洼的,很不好走,还好没有下雨,要是下雨了,肯定都是烂泥和水坑。还有那些在外面玩的小孩,脸上都是脏兮兮的,不少还流着鼻涕,看着他的眼里带着好奇。见他望过去,直接就用手在鼻子上一擦。大部分小孩身上的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赤着脚,皮肤黝黑,很瘦,看着就是一副没有吃饱的样子。
李承业看着又些难受,他一直明白这世界贫穷占多数,他以前的生活只是少数派的体验,更多的人还在挣扎着活着。不过现在已经很好了,最起码战争已经远离,大部分人都在积极努力的活着。
这个村庄名叫和安村,在花国中部偏南的湖安省,湖安省大部分都是平原,土地肥沃,主要种植的是水稻,一年两熟,农业占比比较重。而且这个湖泊众多,水产丰富,渔业资源富足,相对其他地方日子倒是好过不少。和安村归属于清安市,但就在省城附近,去那边倒是很方便。但现在买东西都需要票,城里的工人都有固定的票据来源,村里人哪里会有什么票,也就没有多少人会去省城。
这一会已经到了做饭的点,村里不少人家的屋顶都已经冒出了炊烟,李承业的家在村尾的山脚下,那边房子少,最近的两户也有差不多五十米远。
李承业没有走多久就看到了记忆中自己的家,那是一间泥瓦房,外面用简单的篱笆围着,门口就是一片青绿的菜地,屋两边种着两排榕树,这还是李父年轻时种的,已经很高了。
从外面的小道至房子门口铺着一块块青石板,李承业记忆中还有着李父带着他一块块将路铺起来的记忆,那些青石板都是他们一起从山上运下来的,只可惜人早已经不在了,屋子的门是虚掩着的。
这他已经将这个时代的大概情况给弄明白了,这个时代户籍制度的管理已经很严格了,如果没有工作证明和介绍信,根本哪里都没法去,他前世说白了就是一个教养的小少爷,根本就没有吃过什么苦。虽然后来想从军,但还没回国就已经丧身海底,现在祖国一片安宁,而他前世的家人早就已经不知道在哪里了。
三十多年快四十年的距离,中间经历了无数次的战火,多方势力在北平争来争去,也不知道他的家里是出国了还是在战火中失去了踪迹,不过他记得当时家族里已经有意见说要前往港岛了,只希望真的是这样了。现在他初到这个时代,就算心中惦记那些过去的人,也只能先将之放在心底了。
想到这些他定定心神,慢慢地往屋子那边去了,没一会就到了门口,他推开虚掩着的门,一进去就是堂屋,里面人应该是睡着了,并没有什么动静。这个房子已经有十多年了,一共三间,中间是堂屋,两边是卧室,靠右的那一间是李承业他们房间,靠左的却是李母的房间,不过由于时间太长了,屋子里面到处都是斑驳的痕迹。
他眉头紧皱,想要将手中的行李放在椅子上,却发现上面满是灰,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擦洗过了。
正在他纠结中的时候右边房间的门口伸出两个非常相似的小脑袋,两双透亮的眼睛正怯怯地看着他,黑乎乎的小手紧紧地扒在门框上,小嘴紧抿着,见李承业望过去,他们立即将头缩了回去,不过那两双小手却似乎被遗忘了。
那应该就是自己的双胞胎儿子吧,李承业找了一张看起来最干净的椅子将行李放好之后,从里面拿出一把糖放在裤子口袋里,慢慢朝着右边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