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茶数年,然因心神不静,总是难得要领,比之先生的卜算之术,却要差上许多。”
话罢,她将茶盏放至对方面前。
“先生请品茶。”
章鹤鸣倒不因东翁亲自而深感不适,他十分坦然地接受,“校尉少年得志,年幼而居高位,功勋在握,难免气盛,偶有心动之时实属正常。”
沈昭微微摇头,脸上笑容一敛,眉头轻蹙,似有不解之处,“先生之言颇存谬误。数月前,先生曾于府上提一占卜之言,我至今未得解法,亦不知其所踪,故而心神难安。”
章鹤鸣端起茶盏的手一顿,片刻后才抬眼看向沈昭,露出恍然之色。“校尉原是忧心此事。”
他不免笑了起来。
“劫祸已解,校尉莫非不知?”
沈昭心念一动,顿觉自己猜到了些许端倪,对章鹤鸣愈加警惕,面上却不显,只淡淡一笑,“我实在愚钝,望先生明言。”
章鹤鸣细细打量她一番,见其神色并无异样,才不疾不徐地道:“周重行调至岢岚州城,李正调任河会堡,而校尉升为守备,岂非变动?周重行已回州城,李正不理政务,校尉独揽偏关之权,岂非解法?”
沈昭闻此,心中不免生出果真如此地感慨——章鹤鸣对边关之事简直了如指掌。尽管许多事两人皆是心照不宣,这一刻沈昭却无意再等关山月的回信,她有种问到底的冲动。
既然章鹤鸣对她之处境一清二楚,又何必行此徒劳无益之举。果真是只因关山月一言么?
“九皋先生。”
沈昭微吐了一口气,神色略微凝重。她斟酌了良久,却只状似无意地问一句。
“你与拂云居士可是旧识?”
章鹤鸣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沉吟许久,才缓缓叹了口气,“确是旧识。忆川行于世近百年,其殚见洽闻世人难及,唯将毕生所学授于二人。其一乃国朝大长公主殿下,其二便是校尉。”
他看着沈昭目光灼灼。
“忆川年老力衰之时再收徒,此乃老朽所料未及之时。然早闻校尉虽为女儿身,却是性聪慧,才识俱显不输男儿。老朽亦心生怜爱。恰逢边关之事,忆川颇为忧虑却困于所行,故而书信于老朽,助校尉一臂之力。”